不合规矩啊!”
一名给事中道“是啊,如此大事一般是官员上疏,内阁书于某部知道,然后由该部部议以议覆本上奏,然后内阁再据议覆本票拟,天子朱批,咱们科臣再行发抄!”
“但是此事礼部根本不知道,而是出自圣裁啊!显然内阁不过是依话票拟。论制咱们可以封驳。”
另一名给事中指着圣旨道“你们没看吗?上面有内阁的印记,内阁已是同意了,咱们区区一个礼科要同皇上与阁老一并为难吗?”
左右议论了一阵,胡汝宁道“罢了,罢了,这乌纱帽是保不住了,反正天塌下来,还有比咱们个子更高的人顶着,咱们不要说话发抄就是。”
而内阁这边听闻礼科已是发抄,文书官李由闻之大喜,当即对王锡爵道“此事事关重大,那么咱家就去礼部盯着,还请元辅派一人陪同咱家前往。”
王锡爵当即吩咐王五陪同前去,王五在内阁有兼差事,有他出面就如同王锡爵出面一般。
文书官李由即是离去。
李由出自文书房,文书房是司礼监管辖,但是他却是内官监的太监。因为管理奏章本是内官监的职责,但却被司礼监所侵夺。
因为天子不朝,所以一切军国大事都通过奏章定夺,因此主管批红的司礼监,以及奏章往来的文书官也就日益权势极重。
李由也正是如此,依规矩旨意到阁,必须由文书官中资历第一的送本,此称为散本官。而李由正是现在文书官资历最深之内监,必须由他来递本散本。
若不由他经手,则不合制度,比如当年明武宗封自己为大将军,让东厂太监张锐送本到阁,内阁阁臣杨廷和以对方并非散本官为由拒绝。
李由来到宫门前,负责抄发的礼科给事中已经侯在那,一行人当即一并朝礼部衙门而去。
这时候马上到了酉时,李由一行到了礼部衙门前,门子立即入内禀告。
听说有圣旨到了,片刻后礼部尚书林延潮,礼部左侍郎韩世能,礼部右侍郎赵用贤,仪制司郎中何乔元,员外郎于孔兼,以及员外郎陈泰来,主事顾允成等一并在仪门迎候。
一般而言,科臣抄发上谕到部即可,但这一次文书官也到了,可见这一次上谕非同寻常。
李由到部后,本来要摆出一副目无余子的样子。可是一见礼部官员出迎,林延潮一身绯袍在其他杂色官员的簇拥下,好似众星捧月一般。
如此气度,令李由顿时将傲气收敛了三分,心底犯了疑难。
黄昏夕阳之下,李由上前对林延潮道“见过大宗伯,都这个时辰了,实在是打搅了。”
林延潮不近不远地笑着道“听说有本到部,再迟也不算什么。还请公公宣旨吧。”
李由清了清嗓子道“陛下圣谕。”
“臣林延潮恭聆圣训!”
说完林延潮率领礼部官员一并拜倒在地。
李由微微点点头道“朕所生三皇子长幼自由定序,但思祖训立嫡纸条,因此少迟册立以待皇后生子。今皇长子及皇第三子俱已长成,皇帝五子虽在弱质欲暂一并封王,以待将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尔礼部便择日具仪来行。”
李由记心很好,将圣旨说得一字不差,这一点一直是他十分得意的地方。
李由说完看向林延潮,却见对方一声不吭。
李由轻咳了一声,但见林延潮还是没有反应。
李由与王五对视了一眼,然后声音高了八度道“礼部尚书还不快快接旨?”
这时候林延潮已从地上起身,满场的礼部官员中唯有他一人立着。
但见林延潮旁若无人的抖了抖官袍上的灰尘。
“礼部尚书为何不接旨啊?”李由问道。
林延潮看了李由一眼,然后道“三王并封这么大的事,仅凭口谕恐怕太草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