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严,没有路引或别的正式公文,任何人不准进襄樊二城,违者军法不饶。倘若卑将连间也不间,随便放大人进城,不惟卑将会给治罪,对大人也有不便。”
贺人龙立刻缓和了口气说“好家伙,如今竟是这么严了?香油坪之役又是怎么回事?”
“实话回大人说,这樊城还比较松一些,襄阳就更加严多了。那香油坪之役,大人不知吗?”
“我怎么知道?你快说来听听。”
那守备左右望了两眼后,才低声说道“湖广巡抚方大人用兵不利,夷陵被流贼突陷。不光入山剿贼的六千楚兵全军覆没了,连去救援楚军的四千川兵、二千沅兵也死伤大半。”
“啊!竟有这等事!”贺人龙吃了一惊,一万多官军就这么报销了,也难怪襄阳如此戒严,他又转向随从问道“咱们可带有正式公文?”
“回大人,出外带路引是小百姓的事,咱们从来没带过什么路引。这次是接奉督师大人的紧急檄令,星夜赶来请示方略,什么文书也没有带。”
贺人龙明白现在不比平常,杨嗣昌也非他人可比,不敢莽撞行事,致干军令。沉吟片刻,忽然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来总兵官的大铜印对站在马前的守备连连晃着,说“你看,这就算我的路引,可以进城么?”
守备赶快回答说“有此自然可以进城。卑将是奉令守此城门,冒犯之处,务恳大人海涵。”
贺人龙说“说不上什么冒犯,这是公事公办嘛。”他转向随从们“快进城,别耽误事!”
从后半夜到现在已经赶了九十里,人困马乏,又饥又渴,但是贺人龙不敢在樊城停留打尖。他们穿过一条大街,下到码头,奔过浮桥。一进到襄阳城内,他不等人马的驻处安顿好,便带着他的中军和几名亲兵到府衙前的杏花村漱洗和早餐。
他上次来襄阳时曾在这里设宴请客,整整一天这个酒馆成了他的行馆,所以同这个酒馆的人们已经熟了。现在他一踏进杏花村,掌柜的、管账的和一群堂公乱了手脚,一句一个“大人”,跟在身边侍候,还有两个小堂倌忙牵着几匹战马在门前辎。
尽管他只占了三间大厅,但是整个酒馆不许再有闲人进来。贺人龙一边洗脸一边火急雷暴地大声吩咐“快拿酒饭来,越快越好!把马匹喂点黄豆!”
当酒饭端上来时,贺人龙自据首位,游击衔的中军坐在下首。闻着酒香扑鼻,他真想痛饮一番,但想着马上要晋谒督师大人,只好少饮为妙,心中不免遗憾。
看见管账的账房亲自在一旁殷勤侍候,他忽然想起来此人也是延安府人氏,十年前来湖广做买卖折了本,流落此间,上次见面时曾同他叙了同乡。他笑着问“老乡,上次本镇请客时叫来侑酒的那个刘行首和那几个能弹会唱的妓女还在襄阳么?”
“回大人,她们都搬到樊城去了。”
“为什么?”
“自从杨阁部大人来到以后,所有的妓女都赶到樊城居住,一切降将的眷属也安置在樊城,襄阳城内五家连保,隔些日子就清查一次户口,与往日大不同啦。”
贺人龙点点头说“应该如此。这才是打仗气氛。”
过了一阵,贺人龙手下的一名小校面带惊骇神色,从外边走了进来。贺人龙已经吃毕,正要换衣,望着他问“有什么事儿?”
“回大人,皇上来有密旨,湖广巡抚方大人刚才在督师行辕被逮了。”
贺人龙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街上纷纷传言,还有人说亲眼看见方抚台被校尉们押出行辕。”
“你去好生打听清楚!”
从行辕方面传过来三声炮响和鼓乐声,贺人龙知道杨嗣昌正在升帐,赶快换好衣服,率领着中军和几个亲兵,骑马往行辕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