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正午,燥热且无风。
陆岩向在城楼一角耸立的了望塔走去。
塔高一看之下约有二十丈,高高耸立,青石筑成,与城墙颜色与材料一致。
陆岩走到了望塔下城墙边的小屋内时,只见一穿黑色兵服的小兵正坐在椅子上打着盹,头昏沉沉地耷拉着。旁边桌上,放着他的剑。
若是他现在独自上去,定不会惊动他。就怕下来时他已经清醒,如此自己就是未经允许便登了望塔了。
他叫了一声:“小哥儿……”
对方突然惊醒,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身着暗紫色官服,连忙站起来说道:“大人可有事情?”
这小兵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皮肤黝黑,个子高高瘦瘦,一双眼睛带着低微的神情。
陆岩对他说道:“我要上下了望塔,寻找一在逃逃犯。”
小兵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陆岩从袖中掏出官牌,递给了他。
小兵看了一眼官牌,连忙呼道:“御史大人?”
这了望塔还未来过如此品级的官员,和平年代,这了望塔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
平日里只有他和另外两个小兵轮流值守,偶尔有些平民或低品级官员来此,想要登塔看一看京城全貌。不过,大多数时候,无正当理由时,都被他们回绝了。
有时候也有像陆岩这种情况,抓犯人时查看逃跑路线时上来,不过一般都是监狱里的狱卒来此,像陆岩这种品级的官员亲自要上塔一看的,还从未有过。
虽然觉得这御史大夫亲自抓犯人有些奇怪,但他又不敢对此进行质问,因此将官牌还给了陆岩,说:“御史大人请随我来。”
这小兵说着,左手拿了桌上的剑,便出了屋子。
陆岩跟在后面。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小兵拿剑的手有些紧张,手上青筋暴出,仿佛表明了他内心的警惕。
陆岩不敢冒然猜测,这小兵是因见了他这品级的官员而紧张,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陆岩跟着小兵进了了望塔,塔楼里面一丝风也没有,闷热无比。每两个平台之间约有二十余个台阶,每一平台处有南北两扇高约五尺宽约三尺的窗户,因此,塔楼里并不特别黑暗。
塔楼里面还算干净,台阶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说明台阶偶尔有人打扫,但不会每日打扫。
中间的地方,灰尘里有脚印的痕迹,且痕迹有些散乱和重叠。说明每日有人上上下下。
大约上了十几个平台后,两人到达了台阶的最上方,了望塔的顶处。
顶处是一平台,平台四面有三尺高的围墙拦着,四根柱子支起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塔顶。
与闷热的塔楼内不同,塔顶的风很大,吹在人身上无比凉爽。
站在塔顶,向下看去,可见一整个京城的轮廓,城内建筑多为一层或二层,道路平直且交错纵横,绿树和各种颜色的鲜花散布各处,水系交错,自城内向城外蜿蜒延伸……
亦可见城内居民众生相,有在街上游走的,有骑马奔驰的,有马夫拉了马车在街上穿梭的,有聚集某处,或看戏,或下棋,或斗虫,或闲谈的。
粗略看了一眼城内众生相,下意识地,他先往锦瑟坊方向看去,以为不可能看到孔兰的,没想到正看到她正在二楼,从楼梯处往自己房间行走。
那身影虽因距离遥远而无比渺小,然从衣着和走路的姿态看,他知道那必然是她,
虽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她那极遥远的身影轮廓,也让他心里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心动。
之后,眼睛下意识看了一眼与锦瑟坊一院之隔的御史台,几乎是院中空空,不见人影,中午时分,大多同僚都在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