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这个朝代的一个普通男子,跟所有依附家庭生存的男子一样,袁树很少跟父母起争执。
今天这样说话,已经是超常发挥的了。
还没说完呢,就被他娘钱氏拿着烧火棍追着打。
或许是杜氏被打刺激了他,也或许是小女儿差点被卖刺激的,又或许是他最尊重的叔祖母被羞辱刺激的,
更或许这些原因都有,一起刺激着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
袁树挨了打也没有闭嘴,一边躲闪着,一边跟他娘针锋相对着。
门外,宋家兄弟们听着别人家的龃龉,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树桩。
若是钱氏骂别的话,袁弘德不会暴怒,听到她在揭陶氏的伤疤,砰的一声把院门推开来。
“钱氏,你若是觉得这个家里容不下你,大可以现在就给老子滚。”
袁弘德身后的袁务川一张脸涨成了紫茄子色,跪在陶氏跟前,一叠声的跟陶氏道歉“叔母,您老别生气,您就当她是放屁……。”
又指着钱氏骂道“你这泼妇,得了失心疯了吗?我方才出门两日,你竟然在家发疯?给叔母道歉,不然你就回你娘家吧!”
不管是袁弘德让她滚,还是袁务川威胁要送她回娘家,钱氏都不以为意。
冷笑回道“你们谁也别吓唬我,律法有定的,七出之外还有三不去呐,
一不去,有所取无所归;二不去,与更三年丧;三不去,前贫贱后富贵,我可是三条都符合,
我娘家远在几百里之外,我不嫌弃你穷,千里迢迢跟着你逃荒到这里,娘家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哪里还能知道?所以这第一条我是符合的,
当年你爹娘先后病死,可是我披麻戴孝送下地的,想休我,先把你家那两个老东西的骨殖扒出来再说吧!
还有这最后一条,前贫贱后富贵,就不用我告诉你们是什么意思了吧?刚吃上三天饱饭就看老娘不顺眼了?我呸!
你们胆敢休我,我就去京城敲那登闻鼓告御状,大家一起去死好了。”
袁务川呆了呆,直愣愣的往袁弘德看过去。
他弄不懂钱氏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袁弘德也愣了一下,他是没想到傻透腔的钱氏会说出这么一通条理分明有理有据的话来。
这说明什么?务川都不懂她说的这些,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农妇,哪里会懂这些?除非有人教她说。
袁伯驹在山坡上看到牛车进村,看到曾叔祖回来了,就把袁明珠抱着回来了。
袁明珠在门口看到几位生人,还听到了钱氏说的这篇长篇大论。
她如今只有一个想法智障老妪欢乐多。
钱氏只知三不去,只知能敲登闻鼓告御状,就觉得她自己十分高大上无所畏惧了。
她就忘记了他们家只是袁弘德预选的承嗣的子侄,还在考察期间呢!
这个家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袁弘德所有。
“却有三不去的律例,你说的没错。”袁弘德点头认同钱氏的说法。
袁务川听到他的话,面色白了白。
钱氏以为袁弘德在夸他,洋洋得意。
还没得意完呢,就听袁弘德说“这三不去跟我和你叔母有什么关系?你披麻戴孝守孝三年,埋的不是我们吧?
你吃的三天饱饭,也是我跟你叔母给你们吃的,不是我们吃的你的,
至于你有没有所归,并不影响你离开我们家,这是我们的家,不是务川的家,听懂了吗?”
钱氏傻了!
吴寡妇可说了,这个家谁也奈何不了她,她无论做了什么都会安然无恙。
怎么跟吴寡妇跟她说的不一样啊?究竟哪里出的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