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天真,一副病态,似真不知这一夜将要发生的变故,该吃吃该喝喝。
她这幅状态莫说陆青山与中年大夫了,就是阿绫,也屡屡侧目,心中的寒意顿时倍增。
心中响起一道令她为之坚定的声音——若寻到机会,一定要除了她!
这种人留在世上,只会让她无时无刻都不得安宁。
饭后,陆青山亲手从厨房端了一碗汤药,递给了宁无心,“我们一会儿便要离开,阿幽你身体极弱,这一路车马劳顿,青山叔怕你扛不住,便麻烦刘师兄替你开了这幅汤药。”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喝完……你今夜,便能睡个安稳觉了,也不必怕不习惯车马颠簸。”
目露慈爱,就像看着自己的亲闺女。
看着陆青山露出这样的目光,阿绫第一次没有产生嫉妒的情绪。
反而——背脊生寒。
这一刻,仿佛除了屋外淅淅沥沥雨声,整个世界都死寂一片。
陆青山端着汤药,堂而皇之地看着宁无心——目光也从起初的关切,一点点发生变化,几息时间,已有些咄咄逼人起来。他这番话,既是“真心”,也是试探。
陆青山的行为,宁无心只觉得好笑,既然已经做了婊子,何必还要立一块牌坊呢?是想告诉她,亲儿不在的这些年里,将某种寄托放在了她的身上?
是以,临到了这种时候,想要通过她的“叛变”去洗刷掉心中的愧疚?
有这个必要吗?
虚情假意罢了。
十有八九都只是刺探;
看她是喝下这一碗汤药,换一夜的平静,还是彻底撕破面皮,提前结束平静,提前掀起战争——甚至是进一步刺探,她背后的“靠山”会不会拼着坏了小镇的规矩,打进宁家这小宅子。
换做以往,宁无心只会不屑一顾,直接撕破了面皮就是。
什么靠山?不过都是她自己罢了。
然而今,想着筹谋已久的计划,一向善于潜伏的宁无心,自然轻易就耐下心来,没有将最后一块遮羞布撕烂,或者说,这最后一块遮羞布,于她而言,反倒是一道保护伞。
若真撕碎,陆青山露出压抑了这么多年的真实面目,她眼下讨不到好处。
而相比于真刀真枪,眼下弱不胜风的她,当然不介意陪这位百年前,资质冠绝十六洲,被誉为有望入道的天才玩玩鬼魅伎俩。
若说惺惺作态,正道修士才该是其中翘楚。
然,见惯了魑魅魍魉的宁无心,也不逞多让。
她皱了皱眉,手中的筷子轻轻敲打着饭桌,迟疑了片刻,就在陆青山以为宁无心可能会翻脸的时候,她却看向阿绫,笑眯眯接过陆青山手中的汤药,置于桌面,推向阿绫。
说完,便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对父女,冠冕堂皇道既然阿绫也要一起离开,她同样不曾离开过小镇,这份汤药自不可少,她推脱刚吃的多了,可以等一会,上路前再喝……
她手上这一份,就先给阿绫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