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受长时间窒息外加狩渔澜鉴强压下的双重打击,从而导致脑部缺氧与躯体受创的忒浮亚,当她自昏迷中苏醒,恢复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意识后,便出于本能的想要呼吸。
而正是这下意识的行为,牵动起机能尚未完复苏的身,致使忒浮亚唇齿间刚喘进一口气,还未等入喉,其肺内积水便如牛羊反刍般的向外倒去。一时间,还算静谧的七重海上,作呕声连连。
“呕呕……咳……呕……!”
咽喉与鼻腔的异物感,让忒浮亚更想喘息,但气管已然被积水堵塞,吸入的气反倒回流,便是比上一瞬呕得更加厉害,所谓吐逆大抵如此。
与先前因螭吻偷袭,中毒而导致的身麻痹,知觉有所缺失不同,此刻忒浮亚可谓是饱尝了窒息的苦楚,她双臂胡乱挥着,妄图寻找一处坚实用来倚靠。
但与此同时,失去了支点的她,可还正在下坠。
…………
今时此景,一人弥足苦厄中,一人穷思辅荒冢。
身在不远处,已将思绪稳定的螭吻见状,悔当初不该由着性子,让忒浮亚苟活了一时半刻,正于心中告诫自己。与此同时,只见他双臂低垂,长袖过膝,而后猛然一甩,打袖口处飞掠出一道寒光。
那寒光见风,顺势而涨,于空中几番回旋,终定型为一柄七岔倒牙的渔叉,立于其主身侧。
此物本无名,起先是为螭吻同村,传其狩渔澜鉴的那名渔夫出海捕猎时所持,后赠与螭吻,虽谈不上是什么神兵利器,但胜在与狩渔澜鉴的契合度极高,螭吻用来也算顺手,后助他杀伐一路,在四洲内闯出一番名堂。
曾几何时,螭吻也想为这“老伙计”立个名号,毕竟在外人面前总不能是渔叉,渔叉的叫着,既显得此物廉价,又太跌自己龙子的身份,然而奈何他渔家出身,平日里又净是干些铲除异己的活计,当精于钻研杀伐技巧为上,书读得实在不多,于胸中几番搜刮,拼凑文字,也没琢磨出一个令他满意的名字。而且为这点小事,他又舍不下面子向他人请教,思来想去,最终便决定取故乡渔家号子中,“嘿!陆上有虎,海里有鲨……三两好伙计,晨头出村去,钢叉刺鲨皮,拖回村上去,夺牙给娃戴,剔肉添油腥嘞!”的一句,将这渔叉唤作虎鲨七齿。对这名号,螭吻自觉取得还算有些煞气,一来于交战之前报上名去可威慑敌手,二来可借此聊表他本就不算多浓厚的思乡之情。
往事暂不多言,且说回七重海上,趁着虎鲨七齿变换之际,螭吻推臂挽袖,却始终感觉肩披大氅不利于近身搏杀,便干脆褪去外衫,而后一把握住虎鲨七齿,单合右眼,左掌食与无名二指掐捏拇指,其余中指及小指,一者前倾,一者后压。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应变造化,言谓之神。朝潜石湖,霜寒不冻,夜身登高,脱鳞化人。赤影凭一跃,渔翁道横公……”
伴随着阵阵轻吟,霎时间,螭吻身便染上了一层朦胧,细看下,原是因其皮肤毛孔内有水雾渗出,而此刻,未见有风自何处吹来,这雾气却凭空飘向螭吻身侧五丈处,而后逐渐凝实,渐汇聚成一道与螭吻模样相同,亦手持一柄渔叉的水人化身。
“狩渔澜鉴——横公身!”
横公者,栖于北荒石湖,形如鲤而目赤,昼在湖中,夜化为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
“去!”
言随心出,术随命达,螭吻一声号令,横公身便率先冲杀出去,旋即他虎鲨七齿一抖,刃尖直指忒浮亚,口中继续急声诵念道: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应变造化,言谓之神。天墟万万辽,夙夜之交,星汉灿烂,若出沧海。坤舆万万广,陆泽之隙,星汉暗藏,堕落冥渊。”
伴随着阵阵轻吟,忒浮亚身下的海面变得不再平静,转而掀起一阵狂澜,生出数百道或大或小的漩涡,而后自那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