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长寿,长寿对于深宫中的人来说是最无法理解的事,所以她换了种说法“我只想我的弟弟和父亲活到自然死。”
她连天赋之死这种文绉绉的语言都懒得说了。
谢怡蕴往宫门外的白玉石阶走去,郑礼睁开浑浊的老眼望了望,那正值青春艳丽的女子连往前走的背影都透着一股生气,这和他们这种吊着一口气,随时可能一命呜呼的老家伙不同,莫名有点羡慕呢。
所以死是不愿意去死的。
他突然想起有日殿下提起谢家二姑娘的评价大智若愚,通透至顶。
其实殿下还没有看得太通透,她只是追求一种普通的生活,普通的年寿,普通的欢乐,普通的每一日,这于他们从来都可望而不可即。
谢怡蕴不知道郑礼站在宫门口看了多久,只知道皇宫好大,琮被嘉庆帝扣在殿中,还没哭完,还没到人尽皆知,言官们还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好皇帝,琮只得陪着。
谢怡蕴以为自己得一个人去老太后寿辰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急匆匆赶来的琮,看她双手双脚完好,脸上也没有被欺负的神情,紧绷的面容松了几分。
谢怡蕴笑“急慌慌的,成什么体统。”
“见想见之人,不急,才是不成体统。”琮义正言辞地答。
他总有歪理论,谢怡蕴也不和她计较。
跟在他们身后的宫娥太监见了短短一面二公子与夫人的相处,心里俱是吃惊不已,这般明晃晃的在乎,在宫里已经很少看见了,因为这意味着很容易被利用。
待到了摆老太后寿辰的寿喜殿,人少了些,琮和谢怡蕴坐在桌案后,她才慢慢开口“琮,我成了我一直以来最讨厌的那种大人。”
才刚嫁为人妇,本身就是个小姑娘,转眼之间就说自己是大人了,琮倒称奇了,眯起眼睛,兴趣盎然地问道“你成了哪种大人了?”
“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很开明的长辈,家里的小辈只要把基本的礼仪坐好,按照自己的性情生长就好,但我发现我错了,错得很离谱,我希望他们长得都很普通,最好愚笨一点,懂得少一点,好好活在自己的人生轨迹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