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炕前,纷纷作揖问候。
晏纾抬起头,视线在几位门生身上一一停留,笑着道“看来都考得不错,好,好,好。”说着将要起来,晏忆之连忙去搀扶。
宛娘这会立在范忠彦的下首,白嫩的脸儿粉扑扑的,露出娇羞的模样。偏她眼尖,瞧见韩玉祁右手大袖上有一大片的墨渍,忙问及缘由。
韩玉祁向来气定神闲,说起话来不慌不忙。他先是看了看衣袂,随即笑了笑,双手相握作揖,正要说话,石杰忍耐不住,抢着说道“他呀,要交卷的时候打翻了墨汁,岂止是衣袂,连卷子都污了呢。”
不知详情的众人都将关切的目光射在了韩玉祁的身上。
忆之心里一跳,忙道“那岂不……”后面的话不敢再说下去了。
却看韩玉祁,石杰,欧阳绪三人脸上的笑容同时绽了开,石杰又抢着说道“他是极镇定的,兀自取了纸墨,闭眼沉思了片刻,提笔挥毫,硬生生在交卷前一刻又重作了一篇,倒叫我们这些旁观的人,替他慌张地直冒冷汗,牙关都险些咬碎了。”
忆之松了口气,揶揄道“二哥哥是太严谨,四哥哥呢太放诞,能将你二人的性格糅合糅合,该多好。”
众人哄笑了起来,宛娘也笑着,与欧阳绪互相偷望了对方一眼,忙又垂下头去。
晏纾欣慰地笑着,连连点头,又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好,好,寒窗苦读数载,成败只待放榜。”
忆之听见这话,将目光投向了三人,只见他们挺着胸脯,每一位都是踌躇满志的神色,心里喜忧参半。
范忠彦在宛娘的搀扶下,站起身,说道“晏夫子此言差矣,如何能将成败与功名划等号。”
晏忆之见父亲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睑,便留了个心眼去听。
韩玉祁、石杰、欧阳绪双手作揖,异口同声道“还请范夫子指点。”
范忠彦道“你们考科举为了什么?”
韩玉祁先道“大宋开朝以来,便是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我们考科举,为的是走入仕途,匡扶社稷,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解难。”
范忠彦颔首,又向欧阳绪道“你以为呢?”
欧阳绪缄默了片刻,说道“学生心中有抱负,考取功名是学生实现理想的必行之路。”
范忠彦颔首,再向石杰发问。
石杰一反常态,先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足勇气说道“我来自乡野,家境清贫,亡母吃糠咽菜也要供我读书,并曾告诫,我有幸生在了一个极好的时代,陛下崇文尚礼,大力推行科举,为的就是擢拔英才,我等只要勤勉,刻苦读书,通过科举便可以改变命运。”
“不错。”范忠彦把声音提高一点,目光摄住了韩、石、欧阳三人的注意力,却见富良弼在垂目沉思,他的目光在富良弼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又道“隋代以前,做官看门第,唐代以后,做官靠关系,唯有我大宋,是真真正正在实行科举制度。‘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由此而来,也是我们寒门学子最大的福音。”
石杰、欧阳绪本憋着一股劲,听到此处,豁然笑开。韩玉祁的脸色也比平日要红润许多。
范忠彦却又说道“只是……”
石杰、欧阳绪笑容一收,与韩玉祁一道凝视听着。
“本朝以来,诗文以浮艳绮丽为美,大多考生更爱用那生僻难解的字眼,自以为是文采飞扬。实则通篇言而无物,只一味地卖弄,炫耀。陛下以诗书策论取举子,本意就是为寻找安邦定国之才,以此,诗文更要重道致用,便以教化牧民才是。
可恶那贡举考官,却并不厉令遏制,偏爱那花团锦簇的文章,使多少有志之士怀才不遇,实在可悲可叹啊。”
范忠彦如此言论,与他的经历不无关系。他屡试不中,直到不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