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小鸟(十九)(2 / 3)

如果这个推论是真的,那么对方就是在进行一个建立在太多不确定因素之上的赌博。

术式阵能否完成;

完成后能否启动;

“塞壬”会不会发现他们的位置;

术式启动后的效果能否符合预期效果,会不会失控;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帝国会不会买他们的账。

整个赌博的核心就是在赌帝国会因为害怕启动术式阵列后造成的后果,选择暂时撤退。至于前面那些不确定因素,只能说是依附于这个大前提的各种可能性。最终决定赌局胜负的,就只有帝国的选择而已。

那么,帝国是按照一贯的惯例,拒不妥协,宁可牺牲半个吕德斯也要抓住几个恐怖分子?还是说暂时撤退,等待下一次机会?

“很难选吧,不管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暂时撤退等于帝国放弃了一次绝佳的抓捕机会,也等于打破了“帝国绝不向恐怖分子妥协”的铁律,这种冲击简直难以想象。

可如果执意进行抓捕,代价很可能是半个吕德斯。

如今的吕德斯已经不是一国的首都,只是一个有着众多历史遗迹和人口的地方性大都市。不是重工业基地,不是金融中心,不是控制交通枢纽、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损失这样一个连关键节点都算不上的地方,对帝国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不。

绝不可能无关痛痒。

吕德斯诚然只是帝国治下的一个市级行政区,可这个地方并不是帝国一家独大,三个大国的势力汇集于此,彼此间相互牵制。平日里大家台面下互相使绊子也就算了,反正大家互相不承认是自己干的。偌大个吕德斯,塞纳河或别的什么地方发现个把装满碎尸的麻袋,某个地方炸响烟花,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人们对此早已麻木了。炸飞半个吕德斯……那完全是另一回事。

“帝国确实不在乎面子,面子不代表一切,重要的只有结果。”

“夜莺”的额角不断渗出冷汗,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不问过程,只看结果——所以你们遇到需要抉择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根本是一目了然。你们从不会赌博,不会在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上下注,你们只会服从权威,只会选择正确。”

整个局从头到尾就是在虚张声势,就是在赌帝国不敢冒险。

诚然,以她和马赛的能力,在玛那真空的环境中发动大规模术式阵列可能性为零。可在帝国眼里,却未必是零,要知道对方先是在不可能发动术式的环境中不断发动“炎柱”,还成功避开了“塞壬”的定位,连续两次突破常识,创造出奇迹的魔法师。

第三次……能不能第三次创造奇迹?

概率无限接近零。

但是并不是零。

在零与无限接近零的夹缝中,不确定的可能性会随着观测者的立场角度而发生改变。

如果是赌徒,大不了放手一搏。

可外面的不是赌徒,是标榜绝对理性,如同机器一样,永远只会做出正确选项的帝国高级侦探。

他会如何抉择,答案从一开始就明确了。

“艾潘妮。”

“我在,阁下。”

耳机里传来乖巧的声音,那如同新闻专栏节目主持人一样的甜腻软音让马赫更觉得自己的嗓音过于低沉。

就像在夏天的河水里泡了好几天后的肿胀尸体,轻轻一碰就会涌出水来。

他用近似溺毙者的低沉音调继续说到:

“终止搜索任务,回去了。”

“阁下?”

困惑的声音也很可爱,哪怕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依然能自动在脑中描绘出女孩歪着脖子、一脸疑问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