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可记得祭潮日那条装满死人的海船么?就在当天,一伙海寇袭击了句章港口,将南下避潮的战船、商船统统焚烧干净!事后,祖师们遍遣神将,只探得那伙海盗船坚帆众,兵仗、器械齐全,皆有妖术傍身,简直是百年难见的巨寇!妖寇!”
“更兼吞并了海上群盗为其爪牙,四下劫掠航路,放出话来,要叫东南片帆不得出海。”
“近来海贸断绝,坊间只以为是大潮不息,却不知更因巨寇作乱!”
“窟窿城所以张狂,十三家所以姑息,实在是因着家中恶犬狂吠怎及屋外虎狼扣门?!”
突兀起来的消息震得几人面面相觑,那“富贵解冤仇”更是惊疑出声:
“钱塘阖城生计全赖航运,大潮延期几日,物价便连番上涨。照此说来,海上一时安靖不得,那城中物价?”
无尘:“还会涨!”
一旁的“瘦鬼解冤仇”脱口而出:
“因那厉鬼盘剥,百姓本就度日艰难,今后岂不是?”
无尘:“会更难!”
他反问诸人。
“以鬼王的秉性,他会怜惜民生艰难而停手么?”
不待回答,无尘已斩钉截铁道:
“不会。”
“他视百姓为猪羊,视豪杰如鸡犬,民生艰难如何?家家哭声如何?他只会压得更狠,刮得越凶。”
话语一顿。
无尘环视诸人,重重道:
“不是我们要钱唐人帮我们,是钱唐人不得不帮我们。”
场中再度陷入沉默。
但眼前的无声不再是先前的不为所动。
无尘由得诸人慢慢消化,他自顾自再把各人的酒碗再度斟满。
“诸位!”
无尘举碗敬道:
“翻天覆地,就在今朝!”
李长安并不犹疑,首先举碗响应。
一阵迟疑后。
“飞贼”抄起酒碗:“良机在前,大丈夫岂可畏死?”
“瘦鬼”捧着酒碗:“义不容辞。”
“老汉”端起碗来:“愿附骥尾。”
“黄冠”没了碗,干脆抓起酒坛:“算某一个。”
“富贵”笑呵呵举碗:“好买卖,该下血本!”
轮到“武夫”,却见他端起了碗,却道:
“且慢。”
“施主莫非还有疑虑?”无尘话语里难得听着郁气。
“武夫”摇头道:“清净僧诚然多才多智,所言深得我心,然毕竟困于经卷,却少算了一桩。”
“哪一桩?”
“欲登高一呼,又岂可藏头漏尾?!”
话声方落。
“大言不惭。”
“黄冠”冷声刺去。
“厉鬼何等凶残?哪个傻子敢自爆身份作那出头鸟?!”
“武夫”却哈哈大笑。
“刘某不才,愿倡首义。”
说罢,他摘下铁面,坦然将真容示于众人。
四十几许,须髯浓密,细目鹰鼻。
庭中顿时接连几声惊呼。
“刘节帅?”
“左仆射!”
“昌平郡公?!”
这时候,李长安分外想念黄尾,关键时候,竟没人给他解说。
而后。
但见这位有着诸多名头的大人物托着酒碗傲然道:“酒固然好酒,客亦是佳客,然时非良时,景非美景。”
“暂且寄下,待明日再宴请诸位去某府宅共参义举。”
说罢。
拱手长笑而去。
…………
“武夫解冤仇”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