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派人来,族长已经心惊胆战了好一阵子了。
而前些天徐二老爷见过了上次去京城告状的那个族里的孩子之后,族长就心里更是不舒服了。
那个孩子叫做徐德,算起来是徐家远房的一个孩子了,血脉已经稀疏,少年丧父,家中只剩下他和一个寡母,他要在族学中上学,按理来说是每个月当有二钱银子的补助的,尤其是他算是家中失去了父亲,还能多拿二钱银子笔墨钱,可是这些规矩徐家定是定了,族长却并没有执行,都给扣了。
徐德被断了这四钱银子,就无法正常上学,他的寡母也病的去世了,家里的田地也被叔伯们给瓜分了。
这些事族长其实也知道,徐德早在去京城之前就来告过状了。
只是这钱就是在他自己手里,他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因此根本连看也没看徐德一眼,就把人给赶走了。
原本以为天高皇帝远的,徐家顾不上,也不会知道这些。
可是谁料到徐德竟然敢跑去京城告状,还走了狗屎运,竟然真的让他见着了国公,现在国公拿这件事出来说事儿,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可徐二老爷这刀悬在头上却迟迟不落下来,还是让人心里有些受不了。
如今徐二老爷终于来了,族长便如临大敌,早有准备的将族里这些年的账本都给拿了出来,又义正言辞的道:“徐德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是他的叔伯侵吞了他家的财产,这傻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又不懂什么世事险恶,听信了人家的谗言,便觉得我们才是害了他的,可他也不想想,我们哪里会把这点子东西看在眼里。”
他一面喝茶,一面尽量装作平静的看徐二老爷的脸色,见徐二老爷面上不动声色,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越来越忐忑。
一个徐德家里的地和那些补助的银子他当然不看在眼里,可是那么多个徐德加起来了,数目就很是吓人了。
也不知道徐二老爷到底是心里有数还是没数。
他说的话没有一句真的,徐二老爷心知肚明,他来的时候英国公和徐兆海把这事儿当成一件重要的事儿吩咐他来办,虽然他也知道只不过是个幌子,可是却也下了心思,打算办的妥妥帖帖,因此来了的这几天,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在族里的人家他都走遍了,该知道的他都知道。
族长这二十年中,在徐家上头最少也贪墨了不下八千两。
八千两听起来在勋贵人家不多,可是实际上在普通人家那是十辈子都想不来的财富,族长家里虽说在金陵靠着徐家过的还不错,可是这八千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也实在不是什么小数目。
至少足够他们打发家里的三个女儿出嫁,还够他们置办了几个田庄了。
而这八千两,也是族中许多人的血泪堆起来的。
徐二老爷走遍了族里那些远房的人家,家里跟徐德这样的根本不在少数。
有一个老人,都已经七十多岁了,原本儿子重病,孙子也还小才四五岁,原本就靠着家里祖田的那份补助过日子。
但是前几年自从族长把这个也停掉之后,老人的儿子便很快熬不住去世了,媳妇儿也改嫁了,家里就只剩下了他们祖孙两个人相依为命。
徐二老爷心里对于族长这种蛀虫极为不忿。
作为一族之长,他原本该对族里的族人一视同仁,体恤和仁爱,可是结果他却吸着这些族人们的血把自己给喂得脑满肠肥。
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因为这些还不是族长做的最过分的事。
他虽然在家里不是什么说话算得上的人物,但是出了门却总归是英国公的亲儿子,在族里的地位也举足轻重。
因此,他也就拿出了自己国公府二爷的气势来,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冷冷的看了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