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也唯有帝师一人敢明目张胆的称陛下为‘他’了。
“陛下正在御书房处理公务,今日的早朝已经免了。”元夷垂眸,恭谨回答。
“带我去见他。”帝师的声音从头顶幽幽传来。
“是。”元夷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战战兢兢的在前面带路。
行至台阶之下时,农周的脚步微顿,往角落处看去,待看见‘雕塑’后,意味不明的低声说了一句。
因声音太小,并未听清的元夷小心翼翼的问道:“帝师在说什么?”
农周摇了摇头,悠然一笑,不紧不慢的道:“没什么,只是他也真能狠的下心。”
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能这般折腾。
看戚长容那样子,至少在此地跪了一夜有余。
还真当身子骨年轻,可以肆无忌惮吗?
元夷并不明白农周的意思,本想再解释几句,可眼前的人却抬脚就走,显然没耐心听他的长篇大论。
元夷不敢追问,忙抬脚跟上。
他们刚走,一直低着头的‘冰雕’戚长容在角落里缓缓抬起头来,目光随他们而去。
成败,在此一举了。
殿门大开的瞬间,农周进了御书房,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他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头。
“儿子在外受寒受冻,老子竟还半点表示都无,你也真是够心狠。”
听到这话,元夷恨不得捂住耳朵,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农周恍若未觉,随意找了一处位置坐下。
同样彻夜未眠的晋安皇颓然坐在御桌之后,抚额而叹。
良久,晋安皇道:“下去吧。”
片刻后,元夷低着头退了出去。
在关上门的瞬间,元夷仿佛听见了晋安皇的告状声。
“老师,是她在逼朕。”
闻言,元夷手一抖,见下面的小崽子都盯着自己,连忙正经起来,彻底关上隔绝内外的殿门。
然后转过身来,低声骂道:“看什么看,你们这些兔崽子就没一个省心的,还不快去做事!”
见大公发怒,准备看热闹的小太监们一哄而散。
殿内,农周琢磨了片刻,却没有立即开口。
站在晋安皇的位置,当初他为保住皇室名声与爱惜幼弟,将一切责任推到君家身上且令忠烈之家蒙羞,是当初的不得已而为之。
可对于君家而言,无论缘由为何,那就是所效忠之人的背叛。
若说起来,之所以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这一切都是晋安皇自作自受。
农周向来不喜遮遮掩掩,想到之后便直言道:“若不是你当初做了错误的选择,今日又怎会众叛亲离?当初我便告诫过你,事情或许可隐瞒一时,却无法隐瞒一世。”
听到恩师毫不掩饰的指责,晋安皇面上浮现一抹苦笑,道:“就算是恩师,当初在朕的位置上,恐怕也做不出更好的选择。”
农周摇了摇头,浓密的胡须左右摆动:“你还是不够狠,若是换做我,当时我会大义灭亲。”
“老师的意思是让我杀弟?”晋安皇顿了顿,眸光幽暗,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黯然:“可当初我只有那么一个弟弟了。”
若换做其他人,竟然会觉得晋安皇是因为手足情深,所以才会一时动了歪念。
可自小教导他的农周却明白,眼前的人冷心冷情,死在他手上的弟兄不计其数,他又怎会在乎一个成王。
能做上皇位的,手上都染满了自家人的血。
农周饮了一口热茶,意味是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在我面前,皇上不必说假话。”
晋安皇知道,就算自己隐瞒的再好,也一定逃不过帝师的火眼金睛。
想到自己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晋安皇便也直言道:“老师知道,我膝下子嗣凋零,当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