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三年七月。
距离戚墨烨遇刺已过去了一月,废王被抄家的风波也安稳的度了过去,文武百官也不再提及此事,仿佛什么都被发生过似的,一切如常。
表面上虽是如此,可实际上,遇刺一事仍拨动了朝臣们的神经,待思及晋安皇登位几年,膝下却至今无子嗣时,老臣们不由得愁白了头发。
毕竟皇嗣、储君,才是江山之本啊。
一时间,‘催生’‘催纳妃’‘催选秀’的折子堆满了御书房的书案,搅的伤势刚刚痊愈的晋安皇好一阵头疼。
见晋安黄如此疲惫,元夷连忙奉上一杯热茶,却是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他知道,陛下中了‘绝嗣’,表面上看起来不悲不喜,似乎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对于一国帝王而言,无子,乃是大忌。
陛下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
就在元夷惴惴不安时,饮了一口热茶的戚墨烨深深吸了口气,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只听得一道沉闷的‘嘭’声,手下的奏折沾染了许多茶渍。
元夷心惊不已,下意识的垂首跪地。
随即,便听见戚墨烨冷笑道:“这些朝臣们果然是闲的,竟还管到朕的后宫了!”
话落,元夷额上冷汗直冒,却聪明地保持安静,缄默不言。
见状,戚墨烨也没打算从他口中得到回应,仍旧自顾自的道:“他们连自家后院的肮脏事儿都扯不清楚,今儿死一个庶子,明儿废一个嫡子,家族中的子弟君子六艺不通,吃喝嫖赌之能俱全,也不知他们是哪来的底气,简直不知所谓!”
一时间,元夷不知该作何表情,眼眸中的情绪多为复杂。
陛下把文武百官贬低的分文不值,弄得他都不知是该心疼陛下身痛奇毒,还是心疼那些朝臣们膝下没有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这时,戚墨烨常常的吐出一口浊气,情绪已趋为平静,淡淡的总结道:“只生不教养,任其发展,成为纨绔,坏其家风,此种后嗣,不如没有。”
元夷:“……”
总觉得陛下是在嫉妒,可他又实在找不到证据。
毕竟陛下这话说的十分在理。
倘若生了个冤家……
作为御前总管,元夷知道不能继续保持沉默,待察觉戚墨烨不会再随意发火时,才小心翼翼的附和道:“陛下说的极对,陛下有所不知,就在前些日子,那李大人的嫡长子流连于烟花柳巷,养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女支子在别院,数日不曾归家,生生的将正室给气晕了头,此等废人,当真是丢尽了李家的脸……”
“李慎真废!”
霎时,戚墨烨眯了眯眼,冷声道:“有这种嫡子,还不如打断他的双腿关于家中,免得丢祖宗们的脸,若朕有皇子,必会将其教导的六艺皆通,心性澄明坦然。”
话虽如此说,可戚墨烨心底也十分的清楚,他这一辈子,能有孩子的可能已是微乎其微。
是以,话语之间,也带了几分失落之感。
闻言,元夷自打嘴巴,后悔不已。
不该在这种时候提起这样敏感的话题。
恰在这时,宫人忽而连滚带爬地从外跑进,‘噗通’一声跪在御书房中央,激动道:“陛下大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戚墨烨抬眸看去,眼中的失落已然消退,只剩下冷硬:“何喜之有?”
“回陛下的话,今日御医给各宫娘娘请平安脉,确诊琴妃娘娘已有两月的身孕了。”
此话一出,戚墨烨‘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因动作过快,眼前甚至发了一阵的黑。
瞬间,元夷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了,忍不住出声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
像从梦中被惊醒,戚墨烨张了张嘴,神态间难得带了几丝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