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人恼怒地喝了一声“怎么回事!”
车外的侍卫犹豫地说“丞相,是阿冉。”
冉盈还惊魂未定,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是宇文泰的马车。
车门吱呀一声推开,宇文泰一脸阴郁之色地看着她。
她也看着车里高坐的宇文泰。
只十天未见,一切都已经变了。
时间仿佛在两人之间冻住了。
宇文泰已知道她今晚和李昺等人去了上元灯会,此时见了她这失魂落魄的模样,猜想她大概从李昺那里知道了他的婚讯。
心中不是不难过,但是只得忍住,五味杂陈。
他伸出手,说“阿盈,来,上来。”
上来之后要怎样同她说?他来不及细想。他看到她,觉得下一刻她就要从眼前消失了,只想赶紧抓住。
冉盈站在马车下,定定地看着他,想,他同往常不一样。半晌,问“可是真的?”
宇文泰沉默无言。手伸在半空,给不出去,收不回来。
冉盈见他不说话,又问“两相权衡,取其轻?”
宇文泰的心被一只利爪狠狠一挠,疼得鼻子一酸。
伎馆里的伶人还在咿咿呀呀唱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宇文泰无法面对冉盈投来的目光,收回手垂下眼,冷冷道“走吧。”
既已下了决心做了选择,就不该再如平常小儿女一般拉扯纠缠,不干不净。
贺楼齐看了冉盈一眼,示意车夫将车门关好,马车又缓缓地向前去了。车轱辘在地上滚着,从冉盈的心上碾过去了。
冉盈的目光追随着那马车渐渐远去,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她抬手擦掉几乎要掉落的眼泪,却忍不住低下头笑了起来。
真是薄情的郎君啊,种种利害他从来都看得那么清楚,进退之间他从来都那么游刃有余。是她冉盈太弱了呀!
李昺追了上来,因为跑得急,此时大口喘着粗气。他拉住冉盈,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说“可算找到你了!阿盈,那是丞相吗?他就那样走了,什么都没同你说吗?”
冉盈抬眼看着他。是了,李昺早就告诫过她,宇文泰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他早就告诫过她,不要和他靠得太近。
金玉良言,她当成耳旁风。只因宇文泰给的宠爱太多太厚,她就得意忘形,飘飘然忘乎所以地以为这宠爱可以一直绵延下去。她一直没有察觉,这场游戏,宇文泰才是掌握主动的那个人。
如今她还在梦中,他却已抽身离开了。
搜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