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脉息
“犯什么驴劲。”梅香捶了他两下,两人都是梅家家生子,情同兄妹。
前后也不过半个时辰,梅虎就带着梅香走进右小院。
吴妈提着水桶站在一边,看见他们进来,把水桶送上前,讪笑,“还得姑娘费心,小姐面嫩得狠。”
梅香一脸郑重,再没多问一句话,提起水桶推门就走了进去。
“老爷,我来服侍姑娘吧,您出去散散。”她放下水桶,曲膝行礼,自然地走上前,像与兰清若见过千次万次。
油灯昏黄,梅效白身后躺着的姑娘虽然只是一个轮廓,侧眸望过来的目光却让人欢喜,坦荡亲切,毫不矫揉造作。
这些日子她在常府府衙,被常家两位姑娘的骄纵快折磨疯了。
“姑娘。”梅香隔着梅效白向兰清若行礼。
梅效白站起身,下意识地瞥了眼左边那张床,适才他只是出门交待了梅虎几句话,再进来,那堆起的被卷又被摊开,下面依然有一握隆起,仿佛之前的一切不过虚无。
他只当没看见这翻云覆雨的小动作,再次摸向兰清若的额头,一片冰凉,他又搭上她的脉,不浮不沉,不大不小,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尺脉沉取不绝,已是痊愈之相。
他有些茫然,正待细品,却见兰清若的手指弯过来在他的拇指上挠了一下,眼睛半阖,一抹嬉笑倏然绽出,还未及他捕捉到又突地合上。
他再是迟钝,此时也全然明了,兰清若当时的状况,即使是肖九恐怕也难辨真假,再何况按西医的理论,冷汗淋漓有可能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导致的基础代谢率上升,或者其他的“细菌感染,组织增生”之类的病症。
他端详着闭目假寐的兰清若,那粒药丸已经吃了下去,青白的面颊又开涌动着红潮,相较满面冷汗柔弱清丽的样子,又添了几分姹紫嫣红。
梅香扶着兰清若走出房间时已是晨曦时分,越过小院的围墙能看见到半隅彤红的天空,园子已有小厮嬷嬷出入,抬水的清扫的流水一般。
兰清若又烧了起来,浑身瘫软,半边身子压在梅香的肩头,拖沓着脚步勉强踏上台阶。
梅效白一把接住她。
白底银丝纹滚边的斗篷下,一件镶花边浅蓝云幅线绉单杉,下面是百折淡红绉裙,头上梳双丫髻,各簪一枝素馨花,高雅迤逦。
梅效白几乎半搂着她,飞一般地直奔正元堂的正厅,万老神医已经入坐,堂下坐了两位彻夜等候的病人。
“昨晚来的,你先来吧。”他招手让兰清若坐在桌前,闭眼就把起了脉,半晌换了只手,摇头晃脑一番,起身就着下人提起的清水冲冲手,“先扎几针,头三天,上下午各一回,三天后隔一天一次,再配着我开的药,十天之内准好。”并不多说病情,
“老神医,兰姑娘这到底是什么病?”肖九恰好走进来,他的眼里带着血丝,军服袍子上沾了些湿泥,领口湿哒哒的,有些狼狈。
万老神医没说话,只是提笔开始拟药方,一蹴而就,仅区区一行,黑锡丹五钱炖,服五钱即止。
“这是何意?”肖九从梅效白手里抽出药方,一脸难以置信。
万老神医只当没听见,又抽出一张纸,另拟一份药方;西潞党三钱,附片二钱,冬黄芪三钱,生白术二钱,法夏二钱。
“神医认为兰姑娘是伤寒症?!”肖九直接抢过药方。“手足发凉,大汗淋漓,脉两寸浮滑而细,两尺豁大而空,主的应该是风温呀,风湿上袭于肺,肺合皮毛而卫表,是为阳邪。这与伤寒可是南辕北辙。”
梅效白心虚地攥攥拳头,兰清若吃下的药丸的确会让脉像看上去像阳邪性症,可老神医为什么却按伤寒症冶,他的脉息在京城都是一绝。
“取针过来。”万老神医招呼药童,并不理会肖九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