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下了一场绵绵细雨,水洗过的青石板路上像铺了一层蜡似的,折射着清晨的阳光,路过的行人皆放慢了脚步,唯恐脚下打滑,摔了跟头。
与此节奏不同的是,一名年轻男子骑着白马纵驰在宽阔的官道上,男子身穿青色白袍,衬得肤白如玉,可冷俊的五官显示出来的不是秀气,更多的是一种飒爽阳刚。
白马在庄庆侯府的门前停了下来,马上出来一位仆从咧着嘴把马往马厩牵了过去。门口两旁的石狮子,雨后显得精神抖擞。男子迈开长腿进了屋。
入了正院,一位打扮得体的妇人迎了上来,妇人30出头的年纪,身穿着浅金紫红二色绣如意纹褙子,外面披着同色的印花披帛,竟让人一时瞧不出年纪来。
看见年轻男子,妇人面露释然“稷儿回来了。”
男子对着妇人见礼“母亲。”
今日一早,宫中便来人说阳高帝有急事召见大儿子,还没来得及问缘由,大儿子便跟着过来的太监进宫了。
“皇上这么急诏你过去,可是又有战事?”庄庆候夫人示意身旁丫鬟上茶后问道。
“得到的战报,说北齐那边最近蠢蠢欲动,不过母亲放心,大部分抗齐军依然留守在北地,若只是北齐人小打小闹的挑衅,抗齐军镇压是没问题的,如果有其他任何异常,会有加急战报传过来的。皇上今天诏我进宫,也只是商议预防对策。”
听罢儿子的解释,妇人脸上这才露出宽慰笑意,大儿子年纪轻轻便接到圣旨,要上场杀敌,所幸屡屡建下不朽军功,未到弱冠之年,便被封作官居一品的骥骁候。这放到任何一户人家来说,都是泼天的富贵殊荣,可只有她心里知道,这聚少离多的望穿秋水,是何等地度日如年。如果可以,谁不想过平凡人家的天伦之乐。
皂靴踏地的声音传来,一位身穿竹叶青色菖蒲纹直?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身量比之先前的男子略矮半头,虽长得眉清目秀,站在另外男子旁边,却显得逊色几分。
“母亲。”进来的男子淡淡开了口,目光扫到妇人身旁的男子,眼色徒然冷了下来。
“泽儿,怎么见到你哥哥也不知打声招呼。”庄庆候夫人握着进来男子的手嗔道。
男子默默把手抽回,一扬直?,顺势坐在了光滑的花梨木椅子上,语气无波“哥。”
这些年他越发捉摸不透母亲的心思了,明明母亲对他的疼爱是真切的,可若是他哥哥吴稷在场的时候,便处处要他让着吴稷。记得小时候有一回他跟吴稷在院子里打架,母亲从屋里出来看见了,竟是第一时间冲上去看他哥有没有受伤,虽然后面母亲也有亲自拿药到他的房间,替他仔细检查,但是却从未在吴稷面前护过他一次。母亲这偏心得实在太过了,偏偏他这个哥哥又处处优秀过人,衬得他处处矮他一截。想打还打不过,实在让人气短。
吴稷轻应了一声,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盯着花几上的芍药花,干脆也抿着唇不说话,细颈大肚子的瓷白花瓶中,几支芍药花开得徇烂,带来了一室光辉,以往的他,还真没有留意过,当然也因为这几年,他常年出征在外,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
室内一时无话,吴稷颇不自在地起了身,对着母亲略一抱拳。
“儿子还有事,先回书房了。”
庄庆候夫人卢氏欲开口阻止,瞥见小儿子一副乐见其成的表情,转而轻轻颔首。
她本想着如此难得的机会,还想着借口说去厨房看看,好腾出空间可以让兄弟二人叙话,没想到她还没起身,大儿子就出去了。正感叹着,吴泽也站了起来。
“我去练武场,打套拳。”
多练练,总有能打过大哥的一天。吴泽心里安慰到。
出门口的时候,迎面碰上一个挺拔的身姿,虽已到中年,却依然风采不减。那是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