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禁卫的盘查下出了宫,顺着高大宫墙的墙角,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了毫不起眼的石巷子街。然后借着手中花灯,找到老伯告诉她的一扇陈旧的青漆木门小院。
此时尽管夜深,却未人静。四处都还飘着悠扬乐曲,和着风中的暗香,还有这醉人的月夜,大梁的上元节,上至贵族,下至百姓,皆欢。
似是感染了这喜庆,她轻快地敲了几下门,门内无人应,虚掩的木门却开了。
却不想院子里一片灯火盎然。
一些小树上,屋檐下,挂满灯笼。有宫灯,兽头灯,走马灯,花卉灯,鸟禽灯,到处花团锦簇,灯光摇曳,且还品种繁多,制作精良,像是在进行一场灯会展示一样。
她不由自主走了进去,小心翼翼放下手中花灯,一脸惊艳地赞叹着,“真是东风夜放花千树啊,却不知是哪位妙人能做出如此多的花灯?”
她话音才落,就听身后传来碗碟声。
她转过头,但见一株梅树下,一个一身黑色家常便服的少年端着几个碗碟站在那里。
他眉眼深浓,一双黑眸深不见底,衣袖挽起半高,露出的手臂上尽是白色粉末。他腰间扎了块围布,却依然难挡溅在黑色衣襟上的点点白色粉末。
她好奇地眨眼,“你就是做这些花灯的人么?”
由于风寒未愈,她的声音仍是嘶哑。
黑衣少年垂眸,浓长的眼睫在眼睑上映下弧形蝶影。
他在围布上背了背手,嗓音暗哑,“这里并不接待外客,姑娘请回。”
“我自然知道。”夏秀安轻笑,一双眼眸在灯火下亮晶晶像含了两汪水波,“我只是代老伯送花灯过来。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在做元宵。元宵夜,与家人坐在一起吃元宵,是最幸福的时光,我又岂会打扰?”
她欠了欠身,就欲调头离去,那少年却突然道“等等。”
夏秀安转身望住他。
“今晚……我家人都不在……我也不太会做元宵,不知道姑娘会不会?”少年说得有些艰难,神情有些懊恼,看得出来,他平时极少开口求人。
夏秀安上下打量他,这孩子看上去十七八,面上干净无风霜,想必平时也是个生活不知愁苦的。眼下家人不在,一人过节,自然会感孤寂。
她笑了笑,忽然想起了妹妹菲雨。自爸死妈出走后,她们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寄住在亲戚家,遭受了不少白眼,虽有奶奶,但奶奶也有照顾不过来的时候。
记得有一年过春节的时候,伯母一家带着奶奶出国旅游了,她和妹妹在家,没有钱,没有肉鱼,只有米面,一屋冷冷清清。看着别家饭菜飘香,年味特浓,妹妹馋得大哭。
那一年她才十四岁,为了哄好妹妹,她跑出了所住的别墅区,到了一个年夜都还在营业的餐饮店,盯着一桌年轻人的饭桌守了老半天。待他们酒足饭饱之后,桌上还剩下几钵海鲜和猪蹄。她勤快地帮助忙坏了的服务员收拾残局,并央求她让她把这几钵剩菜打包。
那服务员见她可怜,给她几个袋子,让她把剩菜带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