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责罚!”
因为逃得太急,天祚皇帝的坐骑中午便力竭而亡,其人只能继续步行逃跑,才让随后赶来的侍从们追上了其人。
接连心腹臣子的遭遇背叛,疑心颇重的耶律延禧越发谨慎,轻易不敢在侍从们的面前表现自己的真实情绪。
“诸卿都是朕的最忠诚的勇士,何罪之——咕咕——呃,有谁带着干粮?”
耶律延禧此番逃亡确实狼狈,连干粮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早就饥肠辘辘,说话间肚子不合时宜地闹腾起来。
侍从们一阵摸索,只有术者的衣兜里还有几颗干枣,肯定饱不了肚子,但总比没有要好,天祚皇帝接过,丝毫没有嫌弃,直接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稍微补充了一点能量,耶律延禧想到昨日的金军突击心有余悸,迈开脚丫子就继续赶路。
“金军不会这么快就放弃,这里不能再等了,咱们继续走!”
“陛下,请上马!”
能追上皇帝的侍从都有坐骑,但也只有一匹马而已,耶律延禧没有马,肯定不能让皇帝真的继续步行,要想赶路,必然要有一个侍从让出自己的坐骑。
此情此景,谁让出自己的坐骑,就有很大可能走不出这片荒漠,等同于把生的希望交给皇帝,而把死的威胁留给自己。
天祚帝故意不开口向侍从们要坐骑,就是担心接连逃跑后,有人心存不满而再次借机发难,没想到张仁贵却毫不犹豫地交出了自己的坐骑。
“张卿——”
耶律延禧本想给张仁贵随便加封个官职,可与这名忠诚的侍从两眼相对,其人又觉对这样做会显得太没诚意。
这几年不断逃亡,他的朝廷百官换了一遍又一遍,以往臣子们最看中的封官许愿在朝廷失去应有的权威后,渐渐变成了最廉价也最没诚意的赏赐。
比如术者,原本就是个有名没姓的牧奴,不识字也没多大的见识,只有一把傻力气,并多次与金人以命相搏。
天祚帝任命其人为北护卫太保这样的高官,便是答谢他的忠勇,而术者也回以忠诚,始终对皇帝不离不弃。
但张仁贵主动让出坐骑选择独自留下,情况显然不一样,不能再封官打发了事。
“等朕复国!”
张仁贵咧开嘴,似是想对皇帝回以笑容,暮光下的表情却格外惨然。
天祚帝心中有愧,不敢再耽搁,当即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打马远去,只留下了张仁贵一人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漫漫寒夜。
此时正值正月底,苦寒的上京道还是一片冰天雪地,夜间尤其寒冷。
耶律延禧之前仓惶跑路,不仅跑死了坐骑,还跑丢了裘帽,骑马奔驰间风力更大,越发觉得寒冷,其人不自觉用手去捂自己的秃头。
紧跟在后面的术者见此情形,赶紧摘下自己的貂裘帽递给皇帝。
张仁贵孤独的身影还未远去,耶律延禧没脸再坦然接受臣子的进献,拒绝了术者,并一把撕下自己的一块衣角裹在头上,权当帽子遮寒。
一行人走走停停,次日天亮后总算走出了荒漠。
可荒漠的边缘地带极少有游牧民居住,大辽君臣水粮早已断绝,又没地方获得补充,只能吞冰咽雪以充饥解渴。
这样的苦和累在以往的逃亡中经常遇到,倒不是多大的问题,天祚帝也忍受得了。
但逃亡了整整三天,追随其人的侍从却没有再增加,减掉生死未卜的张仁贵,随驾侍从仅有寥寥三人,这是耶律延禧从没有遇到的窘迫局面。
一行四人的小队伍莫说应对金军的追击,就连稍微彪悍点的游牧民都能要了他们的性命,在混乱而无序的上京道草原上,由不得他们不小心再小心。
夜幕再次降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