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尔来说,既然“绝对理性”懵懵懂懂地运行了亿万年,终于才在他的哲学里显露出了本相,他就成为了与“绝对理性”合二为一的“上帝”,至于他的后人会不会整体性地“遭到祸殃”,他还来不及管那么多;既然自由是对必然的认识,他的后人能不能认识必然、哪天认识和遵从必然(顺天而行),他也确实管不了。
与中国先秦哲人还有一个不同之处在于,虽然黑格尔在他的自传中也承认,他所创造的正反合辩证逻辑定律正是得自《易经》的启发;但他建立了世界哲学史上最为庞大的包罗万象的客观唯心论体系,以其鸿篇巨制极大地丰富了辩证法。马克思批判地继承黑格尔的辩证法,而成就了自己的辩证唯物论与历史唯物论——相信总有一天,人类必将因无产阶级的解放而彻底解放,完成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完成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飞跃,全人类从此将进入“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共产主义社会。而这种“善的目的论”,也恰好与中国文化传统对“道”或“天意”的体悟是相契合的。这就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得以扎根的深层原因。
何新(学术)何新?
何新的学术研究,是他在“知青时代”靠系统阅读马克思、黑格尔、康德的名著起步的。但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意识到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命运和使命的;同时又通过阅读斯宾格勒的《西方的没落》等著作,意识到中华民族也是有自己的命运和使命的;致力于中华文明的复兴,就是他认定的这两个使命的结合点。不过,如果仅凭这些在当年“解放全人类”的意识形态梦幻话语氛围下并不难产生的青春抱负,并不能注定何新后来能在学术上有多大作为。而幸运的是,在研究黑格尔、马克思的辩证法的过程中,他形成了自己的“泛演化逻辑”体系。遥想当年(1978年)刚入读大学3个月的何新,被误以为是“老学究”而受邀列席全国第一届逻辑理论研讨会,就不能不承认,共和国第一代人的知青岁月,虽然给1980年代初的中国文坛带来了“伤痕文学”和此后彻底否定新中国前30年乃至中华文明5000年的种种“情结”,但也给何新馈赠了受用一生的学术研究的逻辑工具。他平生在学术思想界卓尔不群、独树一帜,也是这种迥异于他人的逻辑视角使然。1988年,他曾对社科院副院长李慎之夸下海口“我认为自己已掌握了一套方法,如果老天爷给我时间和机会,我有志刷新一代学术”,其底气也在这里。他的“新理性主义历史哲学观”,正是这种逻辑思想的应用和延展。历史学是哲学及各种人文学术的基础。古人说“六经皆史”,而何新的所有著作其实也都有着历史学的视野、底蕴和风格,都遵循着建立各种历史和当代社会现象的逻辑演化或逻辑联系的内在理路。概而言之,何新(学术)何新?就新在这里。
当他骑上自己的“泛演化逻辑”之马闯入中国学术界以后,惹下的第一个“弥天大祸”,就是在1981年发表的《马克思的历史理论与社会发展的五阶段公式》(认为马克思的所谓“亚细亚生产方式”这一命题的实质,就是关于东方社会制度的特殊性,特别是中国历史以及中国文化的特殊性问题。抽象于欧洲历史的社会发展规律不适用于中国历史,例如中国古代没有经历过希腊罗马那种普遍使用奴隶作为生产工具的社会制度。斯大林提出的社会发展五大阶段公式不适用于中国,应当予以推翻),从根本上动摇了斯大林主义在中国史学领域的统治地位,实际上也是瓦解了中国当代意识形态话语体系的根基——既然“五阶段公式”(规律)不成立,那么我们并不一定是处在更高的社会进化阶段,那我们的历史方位何在?既然中国先秦史上并无典型的奴隶制、秦汉以后也无典型的封建制,那么中国的历史演进规律相对于欧洲,究竟是一个什么特点或特色呢?这不仅给何新自己、也给中国的整个学术界提出了重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