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一拍,“逃了!”
旁边,舒盅宝听乐了,故意问道,“这小孩什么摸样,你还记得吗?”边说,边瞅身旁的黄橙。
哥俩朝夕相处这么些年,黄橙那点过往,没少跟舒盅宝说。这些事,都知道!
“记得呀!瘦不拉几,跟个鸡崽儿似的。”老板说得斩钉截铁,“可谁能想到,就这么个小畜生,心挺毒,手还挺黑,一出手就没活口!”
舒盅宝憋着笑,佯装咳嗽。旁边的黄橙泰然自若,一点没露怯,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说说张寡妇!”舒盅宝提醒道,“到底她怎么死的?”
老板转着眼珠,回过神来,才说,“欧阳霸老婆不是把她告了吗!跟着一使钱,事情就好办了。虽说张寡妇冤归冤,可活该呀!名声臭,大伙都不待见她。县老爷一盘算,既挣了钱,还得一个为民除害的好名声,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最后,几个衙役把张寡妇往猪笼里一关,从河桥上就给推下去了。咚一下,一卷浪过去,这人就没了。”
得知张寡妇落这么一个下场,黄橙倒觉得她挺可怜。虽然当年她在公堂上诬告自己,让自己背了黑锅,还挨了顿板子。但毕竟一个妇人,说到底,不图钱,不图名,就为一场你情我愿的痛快,末了,弄得个家破人亡,怎不叫人唏嘘呢!
“她那个傻儿子呢?”黄橙问。这傻小子,当年跟自己一块儿蹲墙根底下偷听,叫她一把薅住,摇头晃脑跟他娘一番对答,想起来就叫人可乐。
老板一摇头,“不知道。他爹刚死那会儿,没几天,这傻小子就不见了。有说掉河里冲走了,有说叫人拐了去,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见他再回来。”
“是吗?”闻言,黄橙有些失落。他对这傻小子印象不错,觉得傻归傻,但傻得天真,傻得可爱。
末了,老板一顿说下来,弄得黄橙心里挺不是滋味。按理说,仇人死了,该高兴才对。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隐隐约约,心里头发空。对这段往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拿放。
没了逛下去的兴致,二人便回了住所。
当晚,黄橙彻夜难眠,两眼直勾勾望着窗外的天殇发呆,恍恍惚惚之中,曾经朝夕相伴的一张张面孔,在其中更迭变换,逐渐模糊。一定神,黄橙才猛然发觉,他们的样子,其实自己早就想不起来了。
这份淡忘,叫他难过,但也让他更清醒。
就这么片地方,这么几桩事儿,牵扯的这些个人,是该做个了结了,该放下的总要放下,仇人也好,朋友也罢。毕竟日子还长,过的,是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