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羞愧得将双腿紧紧并拢,恨不得能透明隐身,最后他好像终于抒发尽兴了,歪着脖子笑了笑,说道“小陆啊,男人就是得拼搏啊,你说我们这一辈子图什么?不就是房子车子票子马子吗?没钱哪个女人能看得起你?听哥一句话,这男人到了三十岁要是还开不上一辆奔驰e,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于是那晚上这辆车的流线,轮毂的形状,车头的立标,像是一副永恒的照片深深刻进我的脑海里,就像是一座界碑,分割着我与我难以企及的另一个阶层与地位。
就像是此刻的我面对着斜对桌的男人,尽管我们都坐在同一家菜馆里,但是他身上的衣服、手表、皮鞋、气质,都在昭示着格格不入四个字。他点了店里最贵的三个菜,但盘子的边缘和他的碗碟都是干净的,好像点菜只是为了合理支付他今晚的占位费而已,我确实不懂,一个身价不菲的成功人士为什么纡尊降贵到这种苍蝇馆子里坐着,只是为了喝两杯啤酒,消磨金贵的时间。有钱人的烦恼大概我这辈子都不会懂了。
而我的烦恼却再清楚不过。
我坐回自己的塑料椅子上晃了晃身边的冉祈,酒局近末,两位酒场女神终于也站不住,不能再喝了,不然把这几个人挨个搀回寝室也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冉祈在我坚持不懈地骚扰下终于脑袋一歪,磕巴了两下,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几点了?今天没课了吧?”
“老三你争点气行不行,你连酒桌都还没下!”
“哦,我、我得撒尿去。”
“你自己行不行啊?”我看着他站起来像座比萨斜塔似的,忙扶住他的手肘,原本以为他软绵绵的,没想到喝了酒以后他的手臂反倒像刚刚做过五轮硬拉,邦邦硬。
他像已经醒了五分酒似的,咧着嘴不怀好意地鬼笑道“干嘛?还得给我把尿?不用这么客气吧一哥。”
“去你大爷的,孙zei,吃我一拳。”
“诶,没打着。”他灵活闪过,屁股一扭,转身钻进了卫生间去。
看他这幅样子,估计战斗力起码恢复了三成,我一颗吊着的心总算能安放回肚子里,有冉祈在,总算不用面对付不出饭钱的尴尬境地。
我扭过头去接着看比赛,时不时以余光观察着那个男人,他看了一眼腕表,好像在确认时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打开手机输入了几个字,然后又接着抿了一口酒。难不成有钱人喝啤酒和红酒都是同一个品法?我觉得有点好笑。
随即我也被传染了一样,拿出我的小米手机,马上夜里十二点,老三这家伙是憋了多大一泡尿啊,桌上哥几个都差不多都勉强能睁开眼了,这人还没出来,难不成这么早就得了尿不尽,平时看不出来啊。
这时怡然也有些烦了,估摸着也是想上厕所,久等不到冉祈出来,又不好意思催,干脆说“咱们结账回寝室吧,也不早了。”
我这时也有点尴尬,想了想说“要不你们先回去,我等等他,然后我俩把账结了,明天我们再算,你看他们几个现在掏手机都费劲。”
话音刚落,隔壁的陌生男人极轻地哼笑了一声,大概没有别人注意到,而我的脸倏地就烫了,好像自己心里那点心思被他看透了一样。
陈雪喝得也飘,舌头卷得更厉害,“那这几个老爷们我们俩咋整啊,也扛不回去,冉祈酒不都醒了吗,这么大人了又丢不了,你和我们先回去呗。”
我看了看那五个不争气的爷们,一时也有点骑虎难下,心里暗骂老三这狗东西关键时候掉链子,怎么还不死出来,难不成他最近也手头紧,特地缩着躲账单呢?转念想想这货又不是这样的人,论仗义他要是就剩一块饼也得对半分我。
我只好起身去付账,这时那陌生男人也准备走人,和我一起到了结账台,临柜我才发现他随身带着一把长伞,晴时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