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看看吧,夫子的公告,你是错过了,但还可以问问同窗,那几分机缘如何获得。”
“什么机缘?”任平生内心咯噔一下,隐隐猜到了什么。
莫非流言属实。
林教习没有回答,只是随意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任平生三步并作两步走出课室。庭院中人头攒动,三五扎堆,神色各异;显然已是一场集会过后,人们仍未散去,在此议论纷纷,稍稍平息那份难以名状的兴奋或震惊之情。
任平生望向东面围墙边那一座高台,台上空无一人。那座高台,是平日里主持教务的先生,集合院学生,交代重要事项时的讲坛。
再看周围同窗议论的焦点,都离不了夫子二字,以及方才他那一番言简意赅的讲话。
入学一月有余,任平生还没见过夫子一面呢。
好不容易今天夫子露脸,竟然又因一场大梦错过!
任平生在人群中找到平日里最为熟悉的那几张面孔,凑了过去。
“夫子出现了?”任平生拍拍周成那厚实的肩膀,打断了对方兴奋莫名的胡天海侃。
“什么出现不出现的?”周成回过头来,表情夸张,“讲的那么瘆人。夫子可是个活生生的有道高人呢。”
“不仗义啊!”任平生抱怨道,“为什么不叫醒我?”
“我倒是想,”周成一脸无奈,“林教习不让啊。说你老弟一场大梦,抵得上咱们读十年书。我怎么忍心毁了你十年寒窗的道行?”
看那表情,犁头周显然不以为然。
任平生对此,其实更不以为然。
“夫子讲话,有什么好事情不?”任平生单刀直入。
原来不过是一次临时的课间集会,夫子便公布了一个天大的决定。
道院将有七份机缘,会分别给予七名学生。获得一份机缘的,将可成为夫子的入室弟子,除了可获得夫子亲自指导学问之外,还能根据自己意愿,跟随夫子修行。
而且夫子的修行,跟山上道家,会很不一样。各人都无需按部就班,修那天下一家的道法,而是会根据每人天赋机缘的不同,道法自然,各行其是,以自身所长艺业入道。
听起来很荒诞,但夫子也说了,各擅胜场之余,入道之门何在,夫子自有安排。
有八件异宝,天然成于道院之后的酒壶山上,每人可寻一件,即为一份机缘。
一月以来,任平生每日下午,几乎都在藏书楼中埋头找书,道藏部与玄经部数千图书,几乎翻了个遍,始终没找着那入道修行的秘籍,甚至连些吐纳入定之类的基础功法介绍,都没见过。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不费功夫啊。
原来要在方凉道院修道,并不是件努力了就有回报的事情。
听那周成事无巨细的交代清楚,任平生倒并不显得如何兴奋。那只是心中震撼,不形于色而已。
人人尽可各行其道,是当初自己对大弟子一千棍,亦即后来改名的侯尚山夸下的海口。其实此事是否可行,本身不曾修行的任平生,并无多少信心。
如今得知夫子的修行之道,竟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此种机缘,任平生岂能放过。
这种想法放在玄黄天下,说荒诞不经都算是轻的,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只不过夫子的说法,模棱两可,终归是落了“以术入道”的窠臼,这在太一道教的律例中,并不禁绝;如那些江湖行走的野修散人,共行一道,各有一套。只要你的入道之门,附合太一道教的规范即可。
至于每人皆道法自然之后,夫子所说的入道之门,是否循依太一道法的成例,那就只有他自己和天知道了。
任平生环顾四周,学子们都还在庭院中,虽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却也还无人即刻动身,去那酒壶山中来个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