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之问他:“你在开玩笑么?”
他不答反问:“你当真么?”
棠之坐在车架前,看不到他此时神色,只觉那根弦又再度绷紧了,甚至比先前的任何时候都要紧。
就像稀薄的冰面,即将皲裂,却又凭借那几分摇摆和犹疑,堪堪撑着。
细细想来,其实她和他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也就跟着一起进了一两回魂相冢而已。但倘若那些前世的记忆都是真的,那她何止是和他相识了区区半月?
千百年都不止了。
重入轮回前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忘尽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来生都同陌路人相见不识。
按理说,她本该不记得那些画面的,做梦梦回前世这一事委实令人难以费解。就像她搞不懂,假如他真是那个少年,假如他也记得,那为何不全盘托出呢?
躲躲藏藏,只以全新的身份周旋于她身边,意欲何为?
还有,他和其如酒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太多太多未知的谜题了。
这种谜题,一直盘绕在心间,像笼罩的层云如盖,若不推开,怕是难以晓见天明,也难以撕下双方的面具,见到彼此最真实的面容。
初见他时,她只觉得他奇怪,给予她的感觉十分熟悉且诡秘,是抱着好奇的心思去和他接触的,可她从未想过,会和他一起陷入此番你来我往相互试探的境地。
而他偶尔流露出来的不同,逗她也好,调戏也罢,情愫是花非花雾非雾,真假虚实,分辨不清。
以她鲜少甚至可以说是空白的感情经验来谈的话,她唯一清楚的,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当前这种状态,那就是...暧昧。
人的大脑真是特别古怪,明明她思量了这么多,时间转眼不却过几瞬,就像只发了个简短的呆。
棠之说:“你当老师的,这么跟学生...不好吧?”
她本想说“调情”二字,但觉不妥,于是便言简意赅的省略过去了,可她万不该省的,就是换个别的普通的词汇也行,因为——
傅深笑道:“跟你怎么了?”
“...没怎么。你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这么说?”
什么为你千千万万遍,骗哄人的玩笑话罢了,用网络上来的话来讲不就是春心泛滥的四处撩?
她又想起了在丧尸乐园那会儿,他和穆云烟说悄悄话的模样,也不知道俩人当时都说道了些什么,回头兴许得找个时机问问她。
傅深道:“你还见过我对哪个女人说过?”
棠之哑口无言。
这也不能怪她的,毕竟这人真的就是藏得特别深,显山偏不露水。平日里问他话也问不出什么关键有用的信息来,全凭她自己在其中意味间无头苍蝇似的摸索,也不知得摸索到何时才是个头。
......
老三刚和穆姑奶奶通完电话——有了上次被画符封喉的插曲,他是万不敢对这姑奶奶不敬了,免得哪一天出其不意地遭了秧,有苦都说不出——
就看到自家两名爱徒一前一后走进来,遂高喊道:“我听那个臭婆娘说啦!真没想到,这丧尸乐园竟这么难搞,还跑出一条漏网之鱼。”
棠之面无表情道:“要不是你们马虎大意,人能偷偷溜了?能至于到现在收尾都收不完?”
老三讪讪一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反正那臭婆娘不是会解决么?用不着我们操大心。”
棠之道:“你还敢叫她臭婆娘?就不怕她再画道符把你舌头都给拔了?”
傅深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明目张胆地嗤笑了几声。
老三说:“她又不在这儿,臭婆娘臭婆娘臭婆娘!我还就要骂个过瘾了!”
可能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他几个臭婆娘骂出口,桌上的大哥大就连连震动,他眯眼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