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那时也就十二三岁,带着年幼的弟妹,拿着破碗东家讨点,西家要点。回来后合在破锅里热热,与父母分着吃。好在城中从许家庄分支出来的许姓人家不少,也是看这长孙可怜,时常救济一二,倒也让这一大家子平安活到解放,没有冻死、饿死。解放后论成份,落个穷苦人家。政府出面安排,把桥峰他爸分在机械厂看大门,桥峰也进厂当了名学徒工,算是有了稳定的生活。
许桥峰是老实本份的人,话语不多。作为长子长孙,他深受爷爷和父亲的宠爱,幼时在乡里祠堂,也学过四书五经,倒也识文断字,出口成章。所以学起东西来总比别人快上几分,几年下来,连老师傅也自叹不如。
城里人常把他当成正反两面教材来教育自家孩子,反的教材是:不学好,看看桥峰家,再大个家也要败个精光。正面教材是:不要怕吃苦,看看人家桥峰,小时候讨饭饱一顿饥一顿。瞧他现在,市劳模!市革委主任都和他握手。就这样,桥峰出名了,成为浔阳城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
许桥峰边拧着钢丝校平衡,边跟兴国解释操作细节、要求和注意事项,手把手教他。兴国倒真是想学,不为别的,就是想省下两个修车钱。不到两个小时,一部破车整的跟新的一样。
桥峰左看右瞧,对自己的活很是满意,咧着嘴跟兴国说:“你来试试。”
赵兴国骑着车在店门口遛一圈,高兴道:“不错,比以前轻快,多少钱?”
“让我算算,”桥峰心里默算一下:“两块六毛三分。小马,开票。”
他的徒弟,那位年轻的修车师傅拿着公社的收据跑过来。桥峰对他报价:“钢丝八根,刹车皮四个,轴承……”
小马飞快地记上,对着价目表一算,不多不少正好,不由叹道:“师傅你真神,还说一天书都没念过,这心算比谁都快。”
“少拍马屁。”桥峰笑骂:“把你嘴上功夫用在学技术上,比什么都强。”
小宝老远就看见爸爸站在车行门口,他挣脱婷婷的手,飞快地跑过来:“爸,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兴国乐呵呵地抱起儿子,狠狠地在他小脸上啃几口:“带了,带了。我这些日子不在家,你淘气没?妈妈有没有揍你?”
小宝高兴地直叫:“我没淘气,可妈妈照样打我屁股。爸,你要帮我报仇,狠狠揍妈妈屁股。”
许桥峰哈哈大笑,逗小宝:“在家是你爸厉害,还是你妈厉害?”
小宝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妈,我爸怕我妈。”
兴国尴尬地放下小宝,遮掩道:“你这孩子,见了大伯也不叫,没礼貌。”
小宝不屑地说:“我天天从这过,见到许伯伯就叫。”
但还是对着桥峰喊声:“伯伯好。”
刘霞蹦蹦跳跳跑到兴国面前,昂起头甜甜地叫一声:“叔叔好。”
赵兴国轻轻地捏捏她的小脸蛋,然后将她小身子举过肩膀笑道:“来,来,看看我小儿媳妇长胖没有。”弄得小霞咯咯直笑。
许婷婷腼腆地叫声:“赵叔叔好。”
“好,好。”兴国把刘霞抱在胳膊上,望着婷婷说:“你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哪不舒服?”
许桥峰就这么一个闺女,平日里疼得跟个宝似的,真是捧在手里怕摔,含到嘴里怕化。他摸摸女儿额头:“告诉爸,哪儿不舒服?”
“胸口发闷,头也昏,浑身没劲,”婷婷对她爸撒着娇:“爸,我是不是得了大病?”
“你这孩子,尽胡说。”许桥峰嗔怪道:“爸带你去医院瞧瞧。”
“我不去,”婷婷和小宝一样,有医院恐惧症:“兴许回家睡一觉就好。”她摇晃着她爸的手,鼓着腮帮子,可怜兮兮地企求。
“不行!”在女儿安危上没有讨价还价的余旋,桥峰转身对几位师傅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