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春,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既然收下了黄兄的见面礼,一醉方休不比窃窃私语来得痛快?”
西苑没有太大的桌子,许奉把一锅蛇羹分到两个鲤鱼戏莲的瓷盆里,众人分了两张矮桌在相邻就坐,陈无双自然是跟侯爷、大都督、许奉三人凑了一桌,小侯爷则跟沈辞云、墨莉、黄婉宁围着桌子坐在近处,声息可闻气氛融洽,就着淡淡月光,蟒袍少年笑着拍开一坛陈年酒香。?
小侯爷迫不及待盛了一碗蛇羹,呼呼吹了几口气,小心翼翼贴着碗沿吸溜一口,表情极为陶醉,放下碗立即又伸手先盛给墨莉,他很清楚,冲好说话的墨莉献殷勤可比讨好陈大哥更管用,“墨姐姐快尝尝,这东西喝下去暖洋洋的,觉得真气都好像壮大了些。”
陈无双那一桌上却没有人先动筷子,许奉提着酒坛给几人斟满酒碗,喝酒的器皿有很多很多种,盛产风流才子的苏州,曾有个一生自叹怀才不遇的老书生,写过一本洋洋洒洒数万言的《老春》,里面说怀忧时饮酒用小盅,三钱一口,涓涓细流浇秋心;痛快时饮酒当换白瓷大碗,四两一碗,滔滔江河畅春兴。
同样穿了一领黑色团龙蟒袍的侯爷端起酒碗,笑意里似乎有一丝微弱的冰冷,轻轻跟陈无双和大都督碰了碰碗沿,缓缓道:“男儿助兴者有二,一者为美酒入喉,再者为仇寇断首,今日月色正好,这几坛子酒兴许不等喝完,就得有几个人要杀。佑乾的西苑从来没有染过血,只怕是要破破例了,也好,凡事总得有头一回。”
陈无双愕然一怔,随即就察觉到黄大千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端着酒碗微皱眉头,问道:“侯爷是说···”
许青贤一口喝尽碗中酒,少见的不顾侯爷风范,抬手用袖子抹了抹嘴,待桌上三人喝完第一碗,许奉再度起身斟满酒,才点头解释道:“都督那驾马车,是特意让人买来一驾旧的,赶车的驼背老汉也是岳阳城里面生的军中老卒,这般掩饰本来足够周全,扎眼的是马车从都督府出来,一路向北直达许家侧门,你我两只手都遮不住岳阳城的天,手指缝里难免漏了一双有心人的眼睛。”
黄大千冷哼一声,杀机乍现。
陈无双不动声色散出神识探查四周,西苑乃至整座侯府周围都没有发觉明显的异常,可侯爷这几句话显然让黄大千意识到了所谓的有心人是何许人也,他也自信下午跟楚州都督交浅言深时,西苑方圆数十丈没有旁人,那桩生意不可能泄露出去。
许青贤动手拿汤匙盛了四碗蛇羹分给众人,轻声道:“楚州正三品巡抚,与江州都督孙明哲交厚,以往每年进京述职,给六皇子殿下带去的礼物最重,那位大人虽是文官,府上却堪称藏龙卧虎,许奉见过一次,其中有个七品修为的牛鼻子,平日深居简出行事隐秘,十有八九是出自道家祖庭鹰潭山。”
在越秀剑阁陆不器的云水小筑和剑山采剑时,陈无双两次见过鹰潭山掌教亲传弟子孙澄音神鬼莫测的道家术法,单是一个七品修士的话不算什么,许奉就能轻易拿下,但要是个七品的道士,可就不好说了,邋遢老头常半仙说过,道家撒豆成兵的手段确有其事。
撕毁圣旨的陈无双在康乐侯府上养伤,对岳阳城不少人来说都不算秘密,黄大千刻意隐藏行迹来许家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有心人怀疑的事情,但少年不认为区区一个楚州巡抚,就有胆子对司天监嫡传弟子或者许家富可敌国的侯爷动手,多半是使些上不得台面的鬼蜮伎俩,阴恻恻对付同为正三品的黄大千。
读书人一进朝堂就会沾染上一身腥臭变了味,这也是他们从来最擅长的手段,要说行刺暗杀统领十余万驻军的大都督,谅他也没有那个胆子,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它膈应人,侯爷说要杀人的原因,定然是猜到今晚会有人潜伏到侯府打探消息。
江湖绿林上的好汉想要落草,有个先送上投名状的讲究,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