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明檀也没想到, 她家夫君竟会这般直接地上前抱她。
从寿康宫出来, 翟念慈不依不饶地跟着, 纠缠些个嘲讽之言,明檀烦不胜烦, 刚巧, 她远远瞥见她家夫君正往这边走来, 忽而心生一计。
她打断翟念慈, 轻声道:“县主对男子似乎知之甚少,既如此,县主不如好好瞧瞧,殿下喜欢的到底是哪种女子。”随即做出副崴脚模样, 顿步皱眉轻嘶一条龙。
依照明檀所想, 她家夫君大约会先给皇后行礼, 再上前问她伤情。
她便可以顺着话头, 可怜巴巴地含包泪,隐忍说声“无碍”,再咬唇强调:“是妾身自己不小心崴了一下”。
这招祭出, 不说博得夫君多少怜惜, 让夫君亲密搀她离开是决计不成问题的。
可如今她家夫君般举动,已然超出预期,明檀一时怔得都忘记要朝翟念慈温温柔柔地笑上一笑了。
这可是在宫中!
遥想去年上元宫宴, 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半步都不敢行将踏错。如今却被她夫君抱着在大内横行,这, 这未免也太张扬了些。
“夫…夫君,你不进去向太后娘娘请安吗?还有皇后娘娘……夫君似乎也未行礼,这样是否于理不合?”明檀搂着江绪的脖颈,小心翼翼问道。
“无妨,”江绪没当回事,“太后为难你了?”
明檀摇摇头:“并未为难到我。”
这话倒是说得极有意思。
没为难到,那还是为难了。
江绪没应声。
走了一段,明檀又问:“对了,夫君与永乐县主相熟吗?永乐县主很是英姿飒爽,还曾随父北征,听她所言,似乎与夫君还有些渊源呢。”
“不熟。”江绪垂眸,淡淡看了她眼。
明檀像被看穿心思般,小声“噢”了下,乖巧地没再追问。
其实江绪所言“不熟”不是敷衍,他对永乐县主的印象,全部来自太后还有她那位还算骁勇善战的父亲。
至于这位永乐县主倾慕于他,曾乔装入营,为他随父北征,还曾私下哭闹要当定北王妃的事,他统统都不知晓,也不必知晓。他的王妃可以是任何人,但绝不可能是宿太后至亲。
走至晔阳门,江绪忽问:“脚伤如何?”
明檀摇头:“轻轻崴了一下,无碍的。”
江绪顿步。
明檀反应过来,又立马搂紧他的脖颈,轻声撒娇道:“但还是有一点点痛,不能自己走路呢。”
“……”
烦琐。
他抬步继续往外走。
明檀忍不住往上弯了弯唇角,既是张扬了,若不张扬到底,被御史参上几本折子可不冤枉得很?
明檀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如此招摇免不得要在御史言官那儿记上一笔。
次日早朝,议完要事,便有言官出列,参定北王殿下于大内言行无状,自巡兵归京以来也从未上朝议事,有懒庸之嫌。
人家参上一参,其实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完成月课,没指望能参出个什么惩戒。毕竟定北王殿下只要在京城,也没几日是言行有状目中有人的。
可新晋的岳丈大人不干了。
明亭远出列便怼道:“臣以为,王爷新婚燕尔,见王妃受伤心急维护也乃人之常情,何谈言行无状?
“且御史所举懒庸之嫌也是荒谬至极,文臣武将本是各司其职,王爷上阵杀敌之时,也没见参杨御史未曾为国效力,只会在朝堂上一张嘴叭叭叭地盯着人家家事有懒庸之嫌!”
昌国公白敬元也出列附和:“臣以为靖安侯所言极是,定北王若也称得上懒庸,那这朝堂之上怕也没有几个勤勉忠君之辈了,就算有,也定然不是只会盯着鸡毛蒜皮小事斤斤计较的杨御史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