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节,所以九龙塘张灯结彩,在小松树上装饰红袜子。
萧子窈看不见,却听得见。
远远的,她只听见环山公路上有洋人抱着吉他在唱JINGLE BELL,哒哒的,许下一个又一个的愿望。
“其实不是主人来选择小狗。”
“而是狗选择了主人。”
“主人的满足全靠小狗的低头。”
吴清之很快便赶回了九龙塘。
这个点钟,他本应该在公司里忙碌的,谁知,一旦接到了迟榕的电话,听说女儿会张口说话了,他便火急火燎的早退回家,甫一进门,便喘着气问道:“娇娇儿呢?她当真会说话了?”
迟榕笑嘻嘻的说:“嘿嘿,娇娇儿真的会说话了!也许再过不久就会说‘爸爸妈妈’了呢!”
是时,厅中热闹一片,气氛很是团圆,蒋孟光与蒋兴光停车慢些,后脚才来,不过进了屋也说笑纷纭,萧子窈陷在笑声的漩涡里,只管陪着人声一起笑,然后,笑着笑着,便不知所措了。
没头没尾的,她忽然就想到了沈等等。
倘若沈等等还活着的话、倘若沈要还活着的话——
也许,此时此刻,沈等等也该学会说话了罢?
她以前希望沈等等是个女孩子,如果是男孩子的话似乎也可以,这边,娇娇儿学名吴虞,谐音“无虞”,顶好的含义,安然无恙,即为无虞,沈等等没有名字,所以沈等等只好等等,让她也一直等。
来到香港,她早前也遇见过一两次台风,气象台为飓风命名,态度很是庄严隆重,叫什么玛利亚苏珊苏珊娜,也有叫珊珊的,反正都是美女的名字,越毁灭的飓风名字越动人可爱,看来是她不该给沈等等起名叫沈等等,这简直是太不好了。
越温柔,就越残忍。
然后就到了晚餐时间,她的饭菜由哑巴来添。
为了方便照顾她,哑巴一向坐得离她很近,她于是听见哑巴平稳的咀嚼声,不紧不慢的,张弛有序,许是个吃饭很有规矩的,不像沈要,一旦没了她盯着,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从此以后,她身边坐着的也许就都是人了。
她再也不打算养狗了。
她轻声笑了笑。
“哑巴。”
她说,“等会儿吃完饭了,记得帮我把沙发下面的东西捡出来。”
只不过,她方才说罢了,那厢,哑巴却没什么回音,她以为是他在吃着东西,没嘴说,所以便也没有往心里去,随后,半晌过去,哑巴终于同她嗯了一声,慢吞吞的,那话音里居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嗯。”
那声音不情不愿的。
萧子窈忍不住怪他一句,道:“你吃一口菜怎么要嚼那么久,我都等急了。”
话毕,她便再没开口了。
吴清之这座九龙塘的白房子,做的是南洋风格的装修,沙发由藤编,阴影脉络如叶片,又很重,轻易挪动不了。
哑巴扶着她坐到屋檐下吹风,自己便默默的折回了厅里。
是时,他只管窸窸窣窣的搬动着家具,等东西捞出来了,便将陈设一一复原,然后才走到她的身后来,巴巴的说:“嗯。”
萧子窈就回头看看他,虽然一点儿也看不见。
“人家送我的什么东西呀?我看不见,你描述一下给我听,如果说不了话,就写在我手上。”
哑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人于是互相沉默片刻,终是萧子窈抢先一步抬起了手来。
“喏。”
她风轻云淡的笑笑,紧接着便张开了手心,朝着也许是哑巴的位置伸过去,道,“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能说话还是不能,怎么时好时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