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半刻便找上门来。
光明城繁华昌盛的外表下暗流深不可测,慕容恪几乎替自己夫君担心起来。
“夫人,您去了便知道了。”男子不亢不卑地说。
“你知道我是谁?”慕容恪问。
“不知道,主子没说,我们从不多问,”男子如实回答,“主子只是吩咐带您去见他,而且绝不能让您受半点委屈。”
慕容恪点点头“你在门外等,我换件衣服。”
她在水盆里洗了手,又用干净的麻布擦干。她的手指仍然僵硬不灵活,她好容易才系上胸衣,又在颈间系好那件褐色的粗布斗篷。
内卫找上门来,这让她起疑,他们若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不通知自己丈夫步扬尘,而夫君可是正兼任着光明帝国相国的显赫职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许多问题的答案,哪怕是犯险,恐怕也只有自己去闯。
官家男子为她准备了马车。动身出发时,已是万家灯火。
载着慕容恪的马车直奔光明城皇宫对面的黑堡而去,这里是内卫的兵家重地,慕容恪隔着马车窗帘看着自己在黑堡穿行,她判断,见她的这个人有着不凡的地位。
马车停住,在男子的引路下,慕容恪进入黑堡最高处的大厅,诺大的厅堂装饰考究奢华,一男子背对这自己在窗前望着整个光明城。
巨大的厅堂仅此一人,衬托的此处孤独而冰冷。
引路男子抱拳冲背影行礼,然后弯腰轻轻后退而去。
那么,眼前这位,就是他所说要见自己的主人。
慕容恪没有吭声,自己是北境守护兼当朝相国的夫人,此人即便是内卫首领,地位亦在自己之下。
她必须沉得住气,只是,只是……
这个背影熟悉而陌生,慕容恪有种岁月恍惚的感觉。
直到窗前的男子回过身来,一个清晰的容貌展现出来,慕容恪的脑海有如穿越十八年的岁月烟云。
“是你!”慕容恪惊呼。
“没错,是我。”那男子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随即恢复职业化的冷若冰霜,“如果你愿意,可以随便坐。”
慕容恪只好随便坐下,望着眼前这位十八年前便盛名望海城的“白衣秀士”白敬亭,当年被自己的父亲器重收为义子,曾是风华绝代的书生意气。
如今白衣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暗红的朝服。
“你还读书么?”慕容恪只好找着话问,若按名分,自己还得叫男子一声哥哥,只是这哥哥,原本也不曾叫过。
“读书?我曾以为读书可以治国平天下,但是,却得不到一个女人。”男子窗前站着,未曾动过。
慕容恪一阵语塞。
十八年前慕容恪嫁入北冥城的时候,尾随马车三千八百里赶去北冥城的人,便是白敬亭。
慕容恪当时并不知晓,虽然她在望海城的时候知道白敬亭爱慕自己,但偏偏自己没有喜欢上他。
感情这种如鬼魂一般,听过没见过的事,却真真半点不由人。
直到慕容恪婚礼的前一天,白敬亭单枪匹马硬闯北冥城的银安殿。
步扬尘面对自己这位“情敌”又好气又好笑,爽快地答应了白敬亭决斗的要求。
但步扬尘确实不知道对眼前这位柔弱书生该如何挥拳,也念他一份痴情,步扬尘站立不动任由白敬亭打。
白敬亭横下心来,扑上去上下左右打了足足半个时辰,双臂酸麻,双拳红肿,胳膊再也抬不起来。
步扬尘整理一下衣衫,转身而去。
当年的书生白敬亭,在大雪纷扬的北冥城,哀嚎了一个下午。
自始至终,慕容恪并没有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