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泉在华同集团干了半辈子,主政四年多,一把手位置还没当过瘾,就要腾出位置,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和不甘。
另外,还指望着像孔景龙一样,退休前再往前一步。他倒不惦记副省长的位置,哪怕去人大政协也行啊。
到了副部级,和厅级干部待遇截然不同。最明显的,可以续命5年,到了65岁才退休,在位和不在位完全是两个概念。还有,再前进一步,就成了中央直管干部,地方对他没有任何约束。
退休后待遇也差别很大,医保直接到卫生部,可免费享受全国最优质的医疗资源。而且还可以继续配车,以及专职司机和秘书,虽不像正部级分房配备医疗团队和保镖,他也知足了。
可是,现在厅级身份都岌岌可危,要降到正科级,那这辈子岂不是白奋斗了。人一旦享受了权力带来的快感和满足,很难自降标准再回到穷苦日子。且不说生活如何,同僚会怎么看他,以后就活成别人的笑话了。
杨清泉猛地一拍桌子恼怒地道:“他沈建春凭什么给我下结论,我到底犯什么错误了,拿到证据了吗,这个结果我不能接受,让他们重新考虑!”
彭志林也觉得有些严重,但比起留置,这确实够轻了。最起码还是自由身,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真进去了,肯定后悔今天说的话。作为盟友,当然不希望杨清泉进去,他若平安无事,下面的人也能过好日子。缺口一旦打开,所有人都不会幸免,包括孔景龙。
彭志林耐心地道:“老板,这事……看您怎么想,林福东就是前车之鉴。没进去的时候多么风光,意气风发,干劲十足,有人说他将来还有可能当省委书记。可现在呢,人在病床上躺着,靠各种医疗器械维持生命,即便如此,也没放过他,判了十一年。要是死了,也就结束了,要没死,将来还得回去服刑。”
“因为他,处分了多少干部,光县委书记就干了三个,乱七八糟算下来高达十几人。最近我听说,他曾经最得力的干将秦川文也被留置了,也就是说,以他为中心的案子远远没有结束,正在陆陆续续全面铺开,下一个会轮到谁,谁也不敢保证。”
彭志林怕杨清泉误解,赶忙又补充道:“当然,不是为了我啊,我无所谓,这条命都是您给的,还怕其他的,主要是考虑您。现在的整体政治生态不如从前,越来越紧了,当官成了高危职业,有时候该放还得放下。”
“您不是早就想过那种归隐山居的生活吗,找个风水宝地,盖栋小别墅,白天钓钓鱼,养养花,开着您喜欢的皮卡车去山上兜兜风,晚上泡泡温泉,适当地娱乐一下,那生活多自在,羡慕都羡慕不来。可要是顶着上,到时候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倒觉得,沈建春的建议有一定道理。有舍必有得,看您怎么看待了。倒不是说他们掌握了什么证据,非要找的话肯定能找到,关键是上面盯着呢,彼此给个台阶下,也就马马虎虎过去了。对了,沈建春还说,让您往廉政账户上退三百万,如此组合拳打下来,您就平安落地了。”
杨清泉动摇了,彭志林说得对,现在全身而退还来得及,偏要往枪口撞,那不是找死嘛。可是,他的副部梦就戛然而止了。还有,就算他放弃一切,孔景龙会答应吗?
正寻思着,董办秘书曹亚楠连门也没敲就推门进来,把俩人吓了一跳。这回,轮到彭志林发飙了,怒目圆睁道:“愈发没规矩了,进来不知道敲门吗,滚出去!”
曹亚楠眼神急切,结结巴巴道:“杨董,彭主任,赵璐……她……回来了。”
俩人脸上同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杨清泉更为激动,坐起来道:“在哪?”
“在财务部,刚到办公室。”
杨清泉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恢复平静淡淡地哦了一句。等曹亚楠出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