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森靠在担椅上,行礼艰难,只能向皇帝告罪,然后道:“皇上明鉴,四公主温良淑和,不是随意之人。江姑娘也确实是天水堂的大夫,受邀来季家为臣治伤,此乃请江姑娘过府看诊的帖子,请皇上过目。”
禄公公赶紧从季云森的手上接过帖子,递给皇帝。
四公主紧抿唇,想再辩一辩,就听季云森继续道:“是臣无能,不能让四公主安心,以致四公主想左了心思,看岔了眼,生了这样的误会,误导了臣的弟弟云林,以致二人发生口角,弟弟不知分寸掌掴了公主,全是臣的罪过,请皇上降罪于臣。”
“大哥?”分明是四公主屡次闹事,栽赃诬蔑,出口伤人,怎么到了大哥那里就全是大哥的不是了。
季云林想辩解,被季大人一个眼神压了下去。
皇帝分明看见了季家父子的动作,也只当没看见。他十分满意季云森给他的答复:“四儿,听见没有,全是误会,还不向江大夫道歉。”
皇帝称呼江长兮为江大夫,就是信了他们的话,认定了江长兮在这场闹剧里的无辜。
四公主不敢置信,父皇不帮着她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她向江长兮道歉!“儿臣没错!”
都给台阶了还不赶紧下,就算是爱女,皇帝也有了几分真实的怒气:“女儿家的名誉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张口就是私通引诱,你一个公主,金枝玉叶,这等污言秽语是你能说的?做错了事还不知悔改,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又是儿臣的错?什么都是儿臣的错!”四公主看着对她怒目而视的皇帝,委屈和悲愤交织,她看看皇帝,又看看下面跪着的人,感觉所有人都在笑话她。
可她不怕笑话,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她堂堂大鸿四公主,帝后嫡出,身份尊贵,竟然要嫁给一个下半辈子不良于行的废物,就因为这个废物,她不能嫁给心心念念的人,连表露心迹的资格都没有。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父皇,就算是儿臣的错好了,儿臣认罚,儿臣什么都认,儿臣只要与季云森退婚!”
“四公主,你不要欺人太甚!”季云林忍无可忍,“我季家做错了什么,我大哥又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折辱他!”
“皇上,臣无德无能,不能让公主倾心,亦不能给公主幸福,有负皇上皇后重托。请皇上恩准四公主所请,特允退婚。臣心无怨尤,只愿四公主能心想事成,一世如意。”
“父皇,请恩准儿臣退婚之请!”
高位上的皇帝沉默着,眸色深沉地看着下面跪着的女儿和臣子们,无形的压力在殿内悄悄蔓延。
此时事不关己的江家父子三人和温大夫眼观鼻鼻观心,低头垂眸数着御书房墨玉石砖上并不存在细纹,只听得季大人叹了一声,声音疲累,无可奈何:“皇上,臣蒙皇上皇后厚爱,将爱女许配臣长子云森为妻,臣携季家满门感激涕零。可惜家门不幸,云森遭逢大难,此生怕毁。”
“四公主乃中宫皇后所出,是我大鸿唯一的嫡公主,身份尊贵,非寻常女子可比。如此贵女,我儿云森怎敢耽误她的婚姻前程。臣斗胆请求皇上,收回圣意,解除二人婚约。”
皇帝沉默了许久,手指一下一下敲着金玉雕砌的桌面,突然看着随安侯道:“江爱卿。”
随安侯背脊僵直,叩首道:“微臣在。”
“事已查明,卿之爱女实乃无辜,爱卿便先带她回去吧。”皇帝一摆手,让江家父子三人和温大夫先退下。
随安侯松了口气,带着儿子女儿和温大夫退出来御书房。
御书房外,早早滚了的相凉卿叼着一根草坐在廊下,吊儿郎当的模样跟着威严恢弘的宫殿一点都不搭。
相凉卿听见他们出来,赶紧丢了草过来,朝随安侯一揖,关心地问江长兮:“长兮妹妹,没事吧?我说你们怎么就惹上四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