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阁老言语间毫不客气。
这回不等镇国侯亲自开口,边上自有宁王一党的人皱眉道,“陈阁老慎言。宁王殿下就算尚未即位,也是皇太弟,君臣有别,陈阁老莫不是要以下犯上?”
“只许人做,不许人说吗?那宁王殿下就痛痛快快给个交代,陛下到底去了何处?要说那子虚乌有的反贼,陛下的下落怕是问宁王殿下更清楚吧?这乾清宫上上下下都是宁王殿下的人,陛下和几个太医一众大活人难道还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当真肋下生翼,飞了不成?”
“先有陛下不知所踪,再有朱大人无凭无据,开口便要将陛下失踪之事往反贼头上扣,镇国侯还要将此事昭告天下,就算陛下果真是被反贼所掳,镇国侯此举是嫌陛下死得不够快啊?诸位......”陈阁老言罢,朝着众臣一拱手道,“这一桩桩、一件件,究竟是谁得益,谁在背后谋划,还不是昭然若揭了吗?你我身为人臣,食君俸禄,担君之忧,难道还真要弃陛下于不顾,无颜苟活吗?”
“陈阁老慎言,你这般指责宁王殿下,可有证据吗?”
“那宁王将事情都推脱到了反贼身上,又有何证据?陛下失踪,宁王急着登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你等要摇着尾巴讨好他朱征,然失了为臣的气节,那是你们的事儿,不要算商我。”
“你......陈阁老说话越发没了顾忌,莫不是人人都不如你忠心吗?”
殿内众臣登时吵做了一团,分作三派,一派宁王党,一派忠君党,各持一词,指着对方的鼻子叫骂,话越说越难听,渐渐竟然不顾及身份场合了,越发有坊间泼妇骂街的架势,吵得不可开交。另外一拨人,却是保持中立,静静待在一旁,恍若影子,这一拨人反倒更让人不放心,到底是那墙头草,还是隐得深,不知敌友的?
朱景雩的目光在殿内众人身上一一掠过,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被这烦人的吵闹声搅得脑仁儿疼。
他转过头,往上位一瞟,与宁王交换了一个眼色,宁王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便也回过头来,垂目不语。
殿内的吵嚷声仍在继续,一个禁军却是脸色难看地从殿外匆匆而入,进得殿内便是“扑通”一声跪下,道,“宁王殿下,不好了。皇后娘娘听说了陛下之事,一时急怒攻心,已然......薨了。”
闹嚷嚷的大殿因着这一句话,陡然一寂。
下一瞬,陈阁老面色一变,颤巍巍抬手指着那禁军道,“你再说一遍,皇后娘娘怎么了?”陈皇后虽被迁入了冷宫,可乾和帝许是当初还顾及着成王的面子,或许还顾念着一二分与陈皇后的夫妻旧情,并未废除她的后位。所以,如今还当得这一声皇后娘娘。
那禁军顶不住陈阁老锐利迫人的目光,微微瑟缩了一下,这才喃喃又道,“皇后娘娘方才在冷宫中......薨了。”
薨了!这一回,听得清清楚楚。
陈阁老脚下晃了晃,陈皇后不在了,这于陈阁老而言,可不只是死了一个妹妹那样简单。在他面前轰然倒塌的,好似还有他陈家自大名开朝便富贵百年数代的根基。
陈阁老脸色惨白着,却是双目赤红,扭头便是冲着宁王抬手一指道,“朱征!你乱臣贼子,其心可诛!”
没了方才的长篇大论,可意思却再明显不过,这是将乾和帝失踪和陈皇后之死的罪责都归到了宁王头上。
殿内的气氛诡异地凝滞下来,无论是方才帮着陈阁[龙腾 fo]老说话的,还是与他对着干的,都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兀自屏气凝神。明明正是秋高气爽的清晨,却不过顷刻之间,个个都是汗湿鬓边。
被陈阁老面目狰狞,抬着手指直直指着鼻尖的宁王却是不痛不痒一般,整了整衣襟,面容沉肃地站起身来,沉声道,“皇兄骤然崩逝,皇嫂一时悲伤过度,追随而去,也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