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还是那副稳重踏实的模样,自己一问,他便没有半分犹豫地坦言告知,半点儿遮掩也不曾,乾和帝紧攒的眉心总算稍稍松缓了两分。
“你的一位朋友?”乾和帝挑起眉来,似好奇,似疑问。
沈钺却是犹豫了起来,片刻后,才拱起手道,“只是坊间的一个朋友,已经认识好些年了,他那性子,怎么想也不该杀人才是。陛下早先不是说了,臣救驾有功,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告诉陛下,您一定会成全于臣吗?不知道,臣可否请求陛下下令请大理寺好好彻查此案,说不得,臣那位朋友当真是冤枉的呢?”
乾和帝眯眼看着他,神思莫辨,“朕允你的一个要求,你居然用在了这里?看来,你那位朋友于你而言,当真重要?”
“不瞒陛下,臣早前父母亲人便都俱亡,只余臣一人,幸得还有几位兴趣相投的朋友,便如兄弟亲人这般相处下来,自是重要。若能帮着他洗清了冤屈自是最好,若果真是他......”沈钺神色微微一黯,“也算全了臣与他的一番兄弟情义。”
“你对他倒是仗义。”乾和帝轻哼了一声。
沈钺似有些不解乾和帝这奇怪的态度,默了默,才审慎道,“为国为君尽忠,为友为亲守义,七尺男儿当如是。”
尽忠、守义,乃是锦衣卫建立之初的宗旨。
乾和帝微微一噎,片刻后才问道,“若是这忠与义之间必须二者择其一呢?你会如何取舍?”
沈钺一愣,惊抬起双眸往御案后一瞥,却被乾和帝面上的威势骇到,又匆匆垂下头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讷讷道,“请陛下恕臣愚钝,臣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啪!”一声,乾和帝已经脸色一变,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沈钺,你好大的胆子!”
沈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臣......臣实在愚钝,不知是何处做得不妥,惹得陛下龙颜大怒,还请陛下直言。”说着,便已是伏下身去,以额抵地,声音里总算透出了丝丝惶惑。
垂着头,看不见乾和帝面色,只听得他冷哼一声道,“你可知,你对之有情有义的那位朋友、兄弟,是何人吗?”
沈钺不语,身子却是不安地攒动了一下,跪也跪得不安稳了。
乾和帝哼声更大了两分,“你可别告诉朕,你当真不知,他姓夏!”
沈钺一愕,惊得抬起头来,似是有些发蒙,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乾和帝的意思,却是不敢置信,脸上惯于沉稳的表情终究是变了,“陛下……这……这不可能吧?他不过就是个普通人罢了,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难不成要他亲口对你承认你才会相信吗?沈钺,你胆子还真是大,连朕说的话你如今也敢质疑了?”乾和帝的火气不小。
沈钺身子一僵,再不敢多说,连忙又跪伏下去,“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与一个夏家人称兄道弟这么多年,甚至还为了他在朕面前出头,当真是有情有义得很啊!”
沈钺跪伏的身形微不可察地微微一抖,而后忙道,“陛下,臣惶恐。臣……臣并不知道他是夏家人啊!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表,陛下……陛下也是再清楚不过的,若臣早知道他是夏家人,臣无论如何也不敢隐瞒不报!还请陛下明鉴啊!”
沈钺果然是急了,语调里的惶惑从字里行间丝丝流出。
“你是当真不知?你都可以为他向朕求情了,这般好的交情,他会不告诉你?还是你故作不知,实则已经起了别的心思?”
“陛下,臣……臣不敢!”沈钺直起身,神色仓皇,像是想要辩解什么。
“你不敢?朕看你没什么不敢的!”乾和帝说罢,已是抓起手边的茶碗便是朝着沈钺砸了过去,沈钺不敢躲,生生被那茶碗砸了正着。不得不说,乾和帝的准头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