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范明冲他们笑了笑,十分上路地点了点头,这才又重新走回了郑国泰身边。
魏忠贤问道,
“这军粮密符扇是甚么精贵东西?这验粮难道还需要密符呢?”
王安轻声细气地解释道,
“当然需要,漕运牵涉的关节、人员甚多,其防弊之要点就在于尽可能使有利益冲突的人员分开,在这验粮环节中,船丁、漕官都与这军粮经济有潜在的利益冲突,从前就出过船丁将装袋漕粮偷去重复报关,甚至将袋子打开往里掺杂不合格的米等事,亦有心术不正的漕官或军粮经纪挟私报复、栽赃陷害。”
“因而朝廷出台了规定,一旦发现经过查验的漕粮还有问题,一众验粮漕官要承担全部赔偿责任,于是军粮经纪便发明了这种密符扇,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真实身份能够不被与之有利益冲突的人知晓,这一办法后来也得到了坐粮厅和朝廷的认可。”
王安看着码头上那手执军粮密符扇的军粮经纪缓步走入船舱之中,继续向魏忠贤道,
“这把扇子上统共有一百个密符,每个密符下面写着每一位军粮经纪的称号,这称号不是他们的姓氏大名,而是一种只有他们军粮经纪自己知道的化名代称,据说这些密符的形状大都十分特别,与代号似乎也并无直接的关联,因此寻常人即使获得了这把扇子,也根本解不出来。”
“军粮经纪查验漕粮的质量后,合格者可以装袋,同时,经纪会用木炭在米袋的显著位置划写代表自己的符号,这种方法叫作‘戳袋’,坐粮厅中统共有一百名军粮经纪,谁验收哪帮哪船的漕粮,运粮时走的是哪条水路,入的是哪个字号的仓廒,都是有据可查的,倘或漕粮收兑出了问题,只要看一看装粮的口袋便一清二楚了。”
魏忠贤问道,
“那这些军粮经纪都是哪里来的呢?”
这回回答问题的是宋晋,
“按照朝廷的典章制度而言,军粮经纪理应都是由坐粮厅挑选聘用的,并规定有三年一轮换,可是实际上来讲,这通州码头上的大多数军粮经纪都是世袭的,毕竟这种活儿一般人干不了,不但要通文字、善计算,还要有纯熟的验粮经验,且又要会同各色人等打交道。”
王体乾接话道,
“没错,因为这漕粮的收兑是有一定标准的,尤其是这供给京城的白粮,必须颗颗干圆白净,且无潮湿、无杂质、无掺假、无散碎,要是换上个没能耐的普通秀才,不知得一粒粒的检查到甚么时候!而这有验粮经验的军粮经纪只要把手往船舱的漕粮里一伸,凭感觉就知道漕粮的干湿优劣。”
“而且这军粮经纪的头上有仓场总督衙门、仓场监督、坐粮厅的三班六役八科六十四巡社,直接打交道的有领运官押运官漕帮头领水手运丁,周围还有花户车户斛头扛夫以及蝗虫一样吃漕运的三教九流,要应付如此庞杂的关系,不是家里从小带出来的经纪能行吗?”
魏忠贤思考片刻,终于承认这活儿如果是非世袭的确实干不了,
“那这军粮经纪也挺熬人的,却能传承至今,而不是像卫所军户那样弃籍逃逸,实在挺不容易的。”
宋晋笑道,
“这你就想错了,有道是,‘当官不如为娼(仓),为娼不如从良(粮)’,这军粮经纪可是坐粮厅里最大的肥差,这每船每收兑一石漕粮,军粮经纪就能得二十二文钱,仅此一项光明正大的收入,除去所有开销,军粮经纪走一趟验粮,就能净获利千两银子以上。”
魏忠贤惊问道,
“这军粮经纪为何能拿这么多钱?”
王体乾回道,
“很简单啊,这漕船沿着水路一路北上,栉风沐雨的,漕粮难免有损失,其一是因为浸水潮湿,粮食定会产生霉变,其二呢,则是因为漕船要沿途应付名目繁多的盘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