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二人四目相投,宁王蹙了蹙眉心,垂下眼时,眸中微不可察地掠过一道亮光,原本扶在额头上的手落回了椅扶之上,似是不经意般轻轻叩了叩。
俄顷间,朱景雩的目光已经移开,转而又望向神色各异的文武大臣,却是谦逊的一笑,朝着众人长身作揖道,“我只是道出心中隐忧,但我毕竟年轻不经事,这样大的事儿,自然还是要向诸位大人讨主意。”
方才侃侃而谈的时候倒不见他有半点儿谦虚,这会儿倒又装上了,还真是会装。陈阁老撇了撇嘴角,轻咳了一声,正待开口,边上人影一晃,镇国侯却已上前拱手道,“不管反贼所求为何,将陛下掳走之事,大可昭告天下。另外,为了以绝后患,还请宁王殿下以大局为重,受命于危难,临危担责,早日登基,以安天下民心。”
这话一出,整个乾清殿内登时一寂。
后头的谢铭隔着重重人墙,望着他爹的背影,眼中暗潮翻涌,紧咬的牙关里隐隐沁出了血的味道。
“大胆!”陈阁老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却是怒凸了眼,抬手直指镇国侯鼻尖道,“陛下还没死呢,宁王登基,是想要谋反不成?”
“宁王殿下乃是陛下亲封的皇太弟,由他即位,天经地义。何况,陛下此时危难,我等痛心,可为免反贼拿陛下做文章,此举虽是无奈,却可釜底抽薪啊!”镇国侯一脸的语重心长,说到这里,又是朝着宁王一揖,道,“臣也知此言愧对陛下,可为了大名国本,臣不得不如此。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宁王殿下早日即位,以安我等之心,以安前线众将士之心,以安天下百姓之心。那么来日,即使臣身首异处,不得好死,也是心甘情愿。到了地下,臣自会向陛下请罪,只求今日为国为家,哪怕对不住陛下,也不得不为。”
“好一个不得不为。原来在这里等着呢,我就说,怎么那么巧,召了我们所有人进宫,说是陛下醒了。可不等见到陛下,又说陛下被反贼掳走了。到了这会儿,又要临危登基,真不愧是常年混迹梨园的宁王殿下啊,做了一出好戏。”